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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樓上探下的密集的腦袋和眼面前湧動著的人潮,酒櫃上的掌櫃和賬房撐起脖子眺望著,究竟出了什麼事了?乍然看莫名其妙分水般閃開去的公子們,簇擁著蕭泓的同僚們定睛,正前方的那位銀衣公子不是揚州言三麼,瞄瞄滿臉雀躍的左右,看來昨日聽得的這揚州言三就是惹得蕭泓得了相思的那位是真的了,左右瞧瞧,腳下悄悄後退了開去,將兩人擺在是非的正中間。沒會兒,被濃濃的烏雲遮著的天際暗淡無光,樓外晨昏暮色暗色將風華樓內點綴得沉寂無光。思慮著想要點燈的樓裡夥計們瞅著紛紛往椅凳上站的貴少們,個個都沒敢趨前。大雨將至,街外的行人來回得奔跑著回家避雨。搖著摺扇,汗流浹背的各位堅決守著原地翹首瞧著。以身份論之,言家耀輝理所當然起身向蕭公子行禮;按著腰間的劍柄,受禮的蕭泓坦然回禮。一舉一動盡顯禮教下的謙和風範。驀地,一聲響雷響徹天際,劃過長空的閃電給風華樓瞬間的亮色。陰雲密佈的樓外又是一聲雷鳴,衣著銀白的言家耀輝在劃過天際的閃電的映襯中再次泛出一縷熒光,烏雲遮掩,暗意更濃,案上放置的解暑冰晶在融化中升騰出縷縷冷霧浮煙也隨著暗色愈加濃烈了,幽幽著籠向了最近的言家耀輝。很快,著了一襲銀衫的言家耀輝籠在縷縷寒煙中,看得讓人陡生出“煙攏寒紗,冰清玉潔”的思緒。一介男子本絕不應用“冰清玉潔”來形容,可此時此刻,除了這,還有什麼可形容立身在渺渺寒煙中的言家耀輝呢!靜謐的樓中,歌姬從未停息的低吟淺唱透進了無數意有所想的思緒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悽悽,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耳畔一曲千古絕唱,眼前一縷渺渺寒煙,悠遠哀怨質樸箴言的絕唱讓渺渺寒煙中的言家耀輝和僅僅幾步之外相望著蕭泓之間更添了幽邃。剎間,一眾似乎都看到了渭河邊,銀衣飄飄的少年立在凜冽寒風中,天水交融處,露霜氤氳裡,對映出的至真至執著無悔的憂愁。體驗著這意境,滿樓圍觀者皆由不得生出憐憫,難道思無邪也是世俗世風容不得的不赦理由?悄悄避離這絕對是預想之外的寒霧輕煙,林政皓感慨著,這曲幽幽吟唱著的《秦風?蒹葭》是做巧還是天意?是非言家果然是是非不離。震震夏雷不停刺穿不停息的輕歌,再一聲響雷後,雨點終於擊打得降下來,沒關的花窗紛紛跳進了雨露,急雨甘霖拌來久違了的涼風,自天上傾倒了下來的雨水像是要洗滌天地般,驟雨中一線天開,黯淡無光的風華樓很快顯露出原有光華。“可惜了,若是這場雨下在旱情深重的西南就好了。”忽略輕歌,傾聽著雨聲,藉著劃過樓宇的閃電,對上蕭泓深邃的眼眸,謹守君子之禮的言家耀輝清楚著自己處境,除了坦然之外,也只能是坦然。世上最不能堵塞的本就是他人言論,言論就如洪水,只能疏導而堵塞不得,這,很多年前,言家人就曉得了。“是啊。”身在歌聲渺渺雨聲泠泠中,蕭泓也感慨著,“聞君為邊荒災民籌措賑災銀兩,本想響應,只是,我已向王上請命去邊疆戍邊,將來無論是去西南還是塞北,此後,定再無相見的緣分。”隔著幾張桌椅,矗立的蕭泓坦然中含著幽深,聽得人人都湧出些不忍。這一席話,聽得同上大殿受賞的公子們神色都凝重了起來。今日大殿上,受賞後的蕭泓三次自薦去戍邊,決然的態度當場引得本鐵了心腸的蕭大人紅了眼眶,好在,王上憐惜蕭泓才立大功且傷情未愈,最終未曾應允。看向眼前暗色中一點熒光中的言家三少,蕭泓當真喜歡得非得捨棄拱手在眼前的榮華?蕭泓自請去戍邊?注目眼前肅立的錚錚男子,寒煙輕籠下的言家耀輝不得收起‘請君保重’接茬的應對話語,要是今日他當真淡然得這樣說了,不引起眾怨才是怪事。怨懟不得,又愉悅不能,這個訊息對言家耀輝而言並非是能逆轉狀況的好事。抬目,心裡頓生出蕭泓要是無禮齷齪之人就好了,那樣,他也能攻擊不懈,可終究,對未曾對他有一分毫褻瀆的蕭泓,他怎能生得出憎惡之意。不管如何,眼下是容不得一絲動搖,應酬還沒有正式交鋒,沉默也並沒維繫太久,一陣疾馳的馬蹄聲由遠而近,縱馬而至的人在風華樓前凌空落下,從雨中衝向風華樓。揮著手臂,一些站在廊簷下踮起足尖向內瞅著的夥計一時沒閃得開,狼狽得被搡到了雨地裡,頓起的喧譁引起了樓內的注意,靠著門口的當即給散開了一條路。對旁人毫未在意,被雨水浸透了的人舉目,一眼瞧著銀衣的言家三少,大步邁了過來,拱手道:“三少,大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