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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目光,君湛然一人獨坐在竹榻上,往自己身上一掃,又將目光慢慢移到腳下,複雜的神情漸漸化成漠然,淡淡的,隱藏了所有心思。自與南宮蒼敖相識以來,有些事,他不是不曾發覺,但那又如何?一握雙拳,他斂目。你本該是人中龍鳳,叱吒江湖隨心所欲,因為殘缺卻只能被困於這方寸之地,你難道沒有不甘?不曾生怒?身軀交纏,猶如要將所有思緒都焚盡,但耳邊的話語聲他卻一句都沒錯過。不甘?怨恨?動了動嘴角,君湛然握起的雙掌越收越緊,他憑什麼不甘,憑什麼生怒?他已身為霧樓樓主,身在江湖,受人推崇被人忌憚,他還能有什麼不甘,為什麼生怒?不用雙腿,他還有一雙手。攤開雙掌,掌心之上被指甲深深陷入,幾道血痕印入眼簾,幾點猩紅刺目,有時候,只有痛,才可令他知道自己還活著……我不是沒有不甘,不是不想生怒,而是不能。南宮蒼敖,你只看到眼前,卻沒有看到我的身後……若是看到,你還會說出這番話來嗎?脫下身上破碎的衣衫,隨意擦去那人在身上留下的痕跡,君湛然用雙手移動自己的身體,推翻的輪椅已被南宮蒼敖扶了起來,臨走之前,他居然還記得做這件事。坐到椅上,撿起落在地上的乾淨衣物,一件件穿上。窗外灑入陽光,將室內照成一片淡淡金黃,光芒也籠罩在君湛然臉上,眯了眯眼,彷彿是為了讓夏日的陽光碟機走心底的寒氣,他停下動作。炙熱的陽光照耀著,將君湛然身上籠罩了一層淺金,也在他身後拉出一道長長的暗影。不疾不徐的整理衣衫,此時此刻,誰也不知道霧樓樓主在想什麼,假若南宮蒼敖在這裡,恐怕也無法從他漠然的臉上看到絲毫情緒。晴空之上,雲捲雲舒,霧樓還是霧樓,君湛然還是君湛然,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毫無變化,經過這一夜,有些人的命運卻已走上了另一個方向。南宮蒼敖從未後悔過自己的決定,現在也不會。他當然不會後悔藉著酒醉擁抱了那個人。他更不會後悔強要了他。一口喝下手中烈酒,他吐了口氣,但為何……還是懊惱,還是不覺得滿足?“盟主?!”一聲大叫,酒樓裡所有人霎時轉向門口,只有最角落的一桌,有人繼續喝著酒,倚著視窗,身形傲然,一身豪俠之氣,卻不知為什麼,又輕輕嘆了口氣。舜都,和悅樓。今日酒樓的生意非常好,事實上,和悅樓的生意就沒有不好的時候,和悅樓是家酒樓,日日滿座,若要來這裡喝酒,有時候還得事先定位,不過鷹帥要來,掌櫃是絕不會讓他掃興而回的。門口的是殊衍,見了最裡面的那一桌,看到自己要找的人,又聽到那一聲輕嘆,頓時緊張起來,莫非出了什麼事?誰聽過鷹帥嘆氣,周遭有好事者早就在暗中觀望,見了桌上的遮日刀,哪會不知座上的人是誰,只是不敢打攪,如今聽到南宮蒼敖嘆氣,不禁紛紛猜測,是不是出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案。殊衍從未見過他們盟主這般神情,南宮蒼敖的座處正對視窗,他遙望窗外,那個方向,似乎是……遠處,群山層疊,一直往北,便是付鸞山。“殊衍,來,陪我喝一杯。”看到自己手下,南宮蒼敖也不問他為什麼會找到這裡,殊衍頸後衣領被人一抓,眨眼已在酒桌旁。“盟主,眼下實在不是喝酒的時候啊!”殊衍不敢推拒,拿著酒杯,臉色發苦,急急說道:“盟主從春香閣一走就不知去向,我們的人都出去找你……”“有事?”南宮蒼敖又將自己面前空杯倒滿,晶瑩酒液之上,彷彿浮現出一個人的面容。 鷹嘯盟訪客怎麼會沒事?!殊衍幾乎要跳起來,見周圍的人都拉長了耳朵,立刻壓低聲音說道:“皇上急召,盟主卻不回,南宮大人親身上門,盟主也不在,叫我們底下人該怎麼辦?瘋子已經急瘋了,大家都分頭找你!”溫如風和殊衍帶人分頭尋找,不知怎的,殊衍想到了付鸞山,就在去往付鸞山的路上,果然打探到南宮蒼敖的行蹤。“我一天不在,鷹嘯盟也不會垮。”喝了口酒又放下,南宮蒼敖回答,那說話的神態也令殊衍想起另一個人來。霧樓樓主君湛然就總是這幅淡淡的模樣,身有殘疾,卻有那股魅力,和他們盟主不打不相識,他們都以為這兩人已成至交,奇怪的是如今盟主麻煩纏身,那霧樓樓主卻不曾現身,就連半個霧樓的人也沒見著。殊衍卻不知道,此時此刻若是君湛然在這裡,這酒樓之中便不會這麼太平,經過昨夜,兩人不曾反目成仇已是萬幸。南宮蒼敖並不意外會引起君湛然那般的反應,任何一個男人若是遇到這樣的事,都會覺得屈辱。他也並非有意那麼做,卻是身不由己,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意。不可否認,若非那人滿身是謎,彷彿被濃霧包圍,也不會引起他的興趣,而一旦將視線落於那人的身上,竟再難離開。究竟是因為初見之時的驚異,驚異於有人能坐於輪椅上與他一戰?還是因為那安生於輪椅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