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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的大夫早就被暗中關照過,若是見了她,定會馬上上報,她已走投無路。走投無路之人,會在何處藏身,又如何保證自己所要之物不被他人取走,還在原處?君湛然的目光移動,抬眼之時,恰好遇到南宮蒼敖的視線,兩個人的目光一起轉向遠處,目力所及,還未倒下的牆壁、沒被燒著的桌椅,都被燻上一層菸灰,客棧里人去樓空,掌櫃和夥計也都不在了,這裡的客房還有幾間沒被大火波及,都是空的……最危險之處,往往最是安全。君湛然冷冷一笑,輪椅移到原本放置桌椅的地方,只見地上覆著厚厚的一層焦灰,灰燼之中,一個凸起的圓軸靜靜躺在那裡。“還要不要看看?”將它撿起,用手擦去上面的焦灰,君湛然將它遞向南宮蒼敖。若是柳霜霜在此,定不會任憑它落入號稱鷹帥的男人手中,一旦失去,再難得回。但此刻卷軸已在南宮蒼敖手中,周圍沒有聲響,一夜大火似乎將此地的所有蟲蟻也都焚燒殆盡,只剩下廢墟中的安靜。柳霜霜依然沒有現身,兩人對視,難道他們猜測有誤,還是她已命喪在外,才沒有出現在此地?南宮蒼敖手持卷軸,從懷裡掏出一條帕子,遞了過去,“擦擦手。”手上焦黑,全是從卷軸上擦下來的黑灰,那條帕子卻很柔軟,接到手裡,君湛然一挑眉,“這種帕子,你倒是捨得給我用來抹手。”淡粉色的絲帛,斜斜的一角上繡著一株豔麗的桃花,顯然是女子用來定情的信物。他的語氣生硬,南宮蒼敖的面上卻不見絲毫窘迫,從容笑道:“有什麼捨不得,帕子難道不是來用的?給你抹手也算是物盡其用,是它的造化。”見他用完,徑直便將它又收回了去,隨手拋在地上,一抹豔麗之色飄飄蕩蕩落下,最終也不過和地上的灰燼塵埃一個結局。“一片女兒心就讓你這麼糟蹋了。”君湛然說這話也不知道算是揶揄還是嘲弄。“我的心,別被糟蹋就好。”不緊不慢的說著,南宮蒼敖看向他的眼神別有深意。溫如風在後,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陡然升起種奇怪的感覺,卻一時說不清是什麼。但君湛然知道,一指南宮蒼敖手裡的東西,“我問你,如你所願,和解開你心頭疑慮,這兩件若是隻能選一樣,你選什麼?”如他所願將眼前之人擁入懷中,和開啟卷軸,解開眼前之人身上的謎團。他選哪一個?南宮蒼敖眸色驟斂,“你是當真?”“當真。”回答的再肯定不過。雙目對視,一片沉寂,南宮蒼敖卻沒有馬上做出選擇,“假如,我已知謎題的答案呢?”一陣風拂過,他的話在空蕩蕩的廢墟里無限放大,彷彿一擊驚雷。君湛然心頭一震,一雙眼睛死死看著他,“你說的是什麼意思?”雙手不禁緊緊握住了扶手,他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微微扭曲。空氣裡的安靜彷彿被攪亂了,灰燼在半空飛揚,如同一縷縷隨風飄揚的黑色迷霧,身穿黑衣的男人走了幾步,手中的卷軸還未開啟,但對南宮蒼敖來說,裡面寫的是什麼已不那麼重要,“你當知道,前幾日南宮年曾來遊說,要我回朝為官,我們南宮家上下,都稱他年叔。”南宮年,君湛然不是沒有聽過,南宮家的大家長,雖為庶出,但南宮世家如今在朝為官的人,都在他掌控之下,對南宮家的一切更是清清楚楚,瞭如指掌。“哦?他讓你入朝為官,而後呢?”望著遠處,輪椅上的人面色緊繃,忽然恢復了平靜,語聲淡淡,漠然的臉上不見任何一絲其他的表情。“他雖然說了許多廢話,但也有幾樁舊聞秘辛還算有用,也讓我想起幾件事來。”南宮蒼敖背對著他,“丁酉年秋,先皇因病駕崩,此前太子之位卻始終未定,虛懸已久,混亂之際大皇子煌德搶佔先機,收買朝野人心,身為長皇子更是名正言順,最終登基為帝,是為如今的平康皇。”他忽然說起平康皇登基的始末來,君湛然卻不問他為什麼說得如此突然,接著說道:“不錯,那是在多年以前。”“那年煌德登基,其餘兩位皇子表面避其鋒芒,暗中卻發動各自人手,試圖將他拉下皇位,引起宮內大亂,另外還有位四皇子,年紀最小,本是先皇晚年所得,最為寵信,卻年紀尚幼,身後也沒有朝中勢力,奪位之爭本來與他無關……”南宮蒼敖的嗓音在飛灰之中聽來多了幾分沉重,他轉過身,鷹眸閃動,“ 滔天之秘他己死,否則如何平息宮內大亂?他己死,如此才能保天下太平,護社稷安定。他必須己死,才能讓當朝皇帝煌德安心,才能令夏國朝野平靜,令一切按原來的軌跡走下去。他必須——是個死人。所以他死了,當胸一劍,錐心之痛,痛徹心扉,熱血濺滿他的臉,血色流入眼眶,眼前所見一片血紅,紅日紅雲,紅天紅地,紅牆紅瓦,高高在上的金鑾殿也左視野中塗上滿滿猩紅,似乎它從來就是這種顏色。充滿鐵鏽味的紅色液體從心口流出,剎那間,他明白了一切。他,不可活,更不該活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