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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湛然當初答應回宮,不曾詢問他的意見,是堅信他不會有異議。一個若回宮,另一個當然也要回去。南宮蒼敖卻是也沒有多說什麼,只要君湛然想這麼做,他必定會在他身側。他若為皇,他便輔佐他,一起保大夏社稷,他若遊歷江湖,他便與他一起山水相伴,共赴危難。這豈非早就說好了的事?遮日刀靜靜放在桌上,紅芒閃動,說好了的事,待到真的到來的時候……心裡,當真沒有一絲芥蒂嗎?改變,不知是從何時開始,是從這一日的冷戰開始,還是從那一日南宮蒼敖應邀赴宴開始?又或是從他的那一皺眉,和他衣襟上的一點胭脂?“要是我們從未相識!哪裡會有今日之事!身為大夏之主我竟然要同一介歌女流鶯爭風!出了宮你就自由了是不是,你如此明目張膽未免也太過放肆!”“你若在場就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喝酒罷了,難道一介歌女流鶯能與你相比?說什麼從未相識!你真的希望我們從未相識?!要真是如此,君是君臣是臣,我南宮蒼敖再不會逾矩,你也別想來招惹我!只管好好當你的皇帝就是!”門合上,出了房門的人,再也沒有踏進過一步。早朝之上,君臣之禮,一個高高在上,一個在階下仰望,對視的雙眼之中可有思念和痛楚?遮日是文武百官唯一一把被允許帶進大殿的兵刃,而它除了表面的平靜,什麼都不曾看到。這兩個人很相似,都太過驕傲,也都太懂得掩飾。遮日不是人,在它眼裡只有真實,它無需看懂表面如何,它只知道,君湛然並不希望看到南宮蒼敖跪於他的腳下,即便南宮蒼敖並不介意。他不喜歡看到他這麼做。也不喜歡,令南宮蒼敖不得不這麼做的自己。他在放他自由。那南宮蒼敖呢?深夜,屋樑,一個人一壺酒,一把長刀橫臥。南宮蒼敖在想什麼?也許該問問他手中的酒壺,問問那一盞梨花釀,他喝下它的時候,是在想寢宮裡的那個人,還是在想該如何保住那個人的威名?一國之君,斷不能因為他而落人話柄。既然回來了,便要成為名動諸國的君王,令天下臣服!湛然,你欲放我自由,我要的卻是保你無恙。我要讓你——在這帝位之上,再無旁憂!遮日覺得人心複雜,它永遠不會懂得這是為什麼,說好的一起坐擁天下,說好的共圖大計,為何最終,變成這般模樣?分明都是為了對方,不知不覺間,卻形如陌路。遮日又不明白了,他們究竟是太有默契,還是太過自負,何以認為唯有如此對對方才是最好的?日復一日,它只見到,這二人竟真守住了君臣的本分,而它也看到,君湛然心底的毒雖已拔去,又漸漸生了冰霜。歲月,就這麼過去。在這段悠長的歲月裡,遮日又飲了不少人血,沙場之上,它追隨南宮蒼敖殺了不少強敵,而這一次,身邊再也沒有那個男人,君湛然。他已是九五之尊,稱霸天下,他的地位,已不容許他輕易出征。戰場上,遮日聽見鐵蹄巨響,聽見刀劍爭鳴,卻再也沒有聽見南宮蒼敖發自心底的笑。要是能毀了大夏,就好了,這樣就能獨佔那個人了吧……翻來覆去的,有個聲音一直在這麼說,但遮日很明白,南宮蒼敖永遠不會動手,他想這麼做,只是因為一個人,不這麼做,亦是為了那個人。這一年,天下一統。“老臣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垂垂老矣的紀南天,再也沒有一雙暗藏精芒的眼,微微弓著背,站在大殿之上。已成為名動天下的戰皇,君湛然站在階梯上,負著手,斂著目,“哪一天?是夏國君臨天下之日,還是本皇萬人之上之日?”紀南天摸著鬍鬚,呵呵笑了,“這有什麼差別,陛下之名便是大夏之名,將四國重新收歸,夏國鐵騎令整個天下甘心臣服,這是陛下之幸,也是大夏之幸。”“那南宮蒼敖呢?”君湛然說出了一個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字。“南宮將軍戰功顯赫,陛下為了他終身未娶,後宮始終空置,此事人盡皆知,已成一段佳話。”“佳話?”君湛然冷笑,“朕的戰皇之名,靠的是他,夏國有今日,有一半是他的功勞,朕與他之間……”“陛下與南宮將軍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大夏,拋卻私情,群臣都看在眼裡。”紀南天似乎不想讓他說下去。“朕與他之間,還是如你所願了。”君王轉過頭,面容淡淡的,眼神很冷,“一開始這便是你的用意,一切都是為了先皇遺願,一切都是為了大夏,那年你請我回宮,為的就是這一天。”紀南天注視著香爐上燃起的薄霧,沉默了一會兒,答道:“有陛下和南宮將軍,這是夏國的造化。”“夏國已沒有南宮將軍,他走了。”君湛然忽然這麼說。“走了?去哪裡?還是……”紀南天臉色終於一變,“聽聞此戰南宮蒼敖凱旋,他人呢?這麼些日子,怎沒有他的音訊?”“他走了。”階上的君王還是隻說這一句,遠遠的看著宮門之外的天,“他走了,我也該走了……”摘下束髮金玉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