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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抻著雙臂起床,在屋簷下伸手招過三個孩子來,邊繫著青袍帶子,邊齊齊兒巡過,指著陸薇道:“陸薇,你自幼長在漢中鄉下,按理來說家事幹的該比麻姑好才對,可你瞧瞧,什麼事都還要麻姑教你,就此,你這做姐姐的也該自慚,往後一定要跟著她好好學,明白否?”陸薇小臉羞紅,縮在陸嚴身後越發小可憐一樣,悶聲道:“女兒明白!”陸敏留心觀察陸薇,也不知她心機深沉還是真的善良,總之完全是個小可憐兒,反而陸嚴古道熱腸,拍了拍她的肩道:“你要習慣,在這個家裡,麻姑是全家人的祖宗,咱們再努力也比不過她的。”這本是句開玩笑的話,陸薇聽了卻是兩眼一亮,當然,寒光也隨之閃現。她遠遠瞧見包氏出門,一溜煙兒的跑了上去,遠遠伸出手道:“娘,霜後院子溼滑,快小心,莫要滑跌在地上,摔到我們的小弟弟,可怎麼辦了?”聽陸薇說了這樣一句,陸敏眼皮又是一跳。包氏的產期,是在明年的六月份,那時候她剛好滿十二歲,陸輕歌在宮裡替她和賢和公主一起辦及笄禮,她記得來人當時就說,包氏是下臺階的時候先滑了一跤,然後摔破羊水,才難產的。這一天下來,陸薇去打水,陸敏便替她搖軲轆。雖說人更小,但陸敏自幼有陸嚴陪著練身體,攀高爬低,手中勁兒卻很足。而且她也不會一次打滿滿一桶子的水上來,拎不動還灑的到處都是。她只打半桶,還要給陸薇解釋:“姐姐,你可瞧見沒,咱們力氣小拎不動重物,就少打一點兒,這叫有多大能耐吃多少飯,就不會灑的滿腳面都是,溼鞋子了,可明白了否?”恰這個時候陸高峰下朝回來,進院門便見女兒站在那兒,正耐心的教鄉里來的那一個幹活兒。在他眼裡,陸敏那怕多活過一世,仍是個天真的小姑娘,尤其那耐著性子教導姐姐的樣子,真是又懂事,又惹人憐,遂一把從腋下將陸敏抱起,還是小時候的頑法,忽而丟高,丟到半空又接到懷中,揪著她凍的發紅,略脆的小耳朵說道:“小小年紀懂的這樣多,陸薇要有你三分的懂事,何愁找不到個好人家?”陸敏抽空去看陸薇,她低頭咬唇,也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躲在一旁,仍是個受氣小媳婦的樣子。但總之,從這一天起,陸薇不會再趕在陸高峰下朝的時候打水,還故意灑的滿腳面都是了。次日,到了說好要入宮的時候。清寧宮原來的少監胡二喜被殺,賈嬤嬤另帶一個小太監,據說是才入宮的,身材高大,相貌略粗,全然不是平常內侍們那樣的躬腰縮肩,身板挺的直直。這個人叫賈世平,對外說是賈嬤嬤的孃家侄子,因為日子過不下去,自閹然後入宮做的太監。上輩子趙穆圍宮,陸輕歌之所以能從皇宮裡逃出去,全賴於他。他不像胡二喜點頭哈腰,默默跟在賈嬤嬤身後,一雙眼睛陰沉沉打量著陸敏。陸高峰要陪女兒一起入宮,包氏沒好氣的吩咐道:“皇帝醋性大著了,那蕭氏跟弟弟關係好一點兒,他都要懷疑三皇子不是自己的種兒,你進去勿多逗留,否則叫他給你按個私通之罪,咱們全家吃不了兜著走,早早把我的麻姑帶回來,明白否?”陸高峰一笑,攬過包氏的面頰香了一口,帶著陸敏走了。倆人仍是從左銀臺門入宮,明德殿就在一側。原本荒蕪了兩年的宮殿,門外磚縫裡都生了雜草,薰香爐裡沒有香,往外長著長蒿。如今紅紅兩扇宮門大開,裡面穿青衣的小內侍們跑來跑去,顯然雖未復太子之位,趙穆的血統,又得到敬帝的承認了。陸輕歌親自在半路上迎接,已經入了十月,她穿著正紅色緞面夾絨的大袖長衣,鬢似雲堆,才不過二十初頭的少婦,妝容精緻,美豔無比。她遠遠見了陸敏已經在抹眼淚:“小麻姑,你果真狠心,丟下姑母整整兩個月,你可知姑母夜夜想你,哭的眼睛都瞎了?”陸敏回頭看父親。陸高峰皺眉道:“皇宮雖好,畢竟不是久居之地,只此一回,往後麻姑就不會再入宮了。輕歌,你既喜歡孩子,為什麼不自己生一個了?”陸輕歌攬過陸敏,在她細細的肩膀上輕搓著,嘟著胭脂塗的又飽滿又正的紅唇冷哼一聲,故意撒嬌:“皇上兒女夠多了,即便我生出來,也不見得有多稀罕,倒不如一心一意疼愛我的小麻姑。既她入了宮,可就由不得你了大哥,今兒皇上在珠鏡殿設宴,皇子公主們都會去,我要把我的小麻姑打扮的漂漂亮亮兒的,帶她一同赴宴。哥哥你再不必操心,快些回家去唄!”還連清寧殿的宮門都未進,陸高峰一聽這話生了氣,斷然將陸敏的手牽了過來:“輕歌,麻姑是我的孩子,不是你拿來跟宮裡那些嬪妃們爭寵鬥豔的法寶,若你還存著這樣的心思,我們索性也不去清寧殿,直接回家算了!”陸輕歌不期平日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大哥竟少有的發火,而且還是在皇宮裡,當著一眾宮婢和內侍的面,全然不曾顧及自己身為皇后的威嚴。她臉色略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