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第1/2 頁)
追出佈政坊後,在西明寺的廟門前,有個人剛從寺門上出來,忽而,寺門上那匾額就落了下來。陸敏當時大叫了一聲小心,那人生生止步,匾額才沒有落在他頭上將他砸死。陸敏不由自主提裙往西明寺方向跑著,她重生之後改變了自己的生活軌跡,但上輩子差點叫匾額砸到的那個人,這輩子還會不會還在那裡?西明寺的廟門開著,有一僧一俗立於門上。月光灑在燙過金的匾額上,那匾額搖搖欲墜。而門上那人眼看邁步就要出門了。“小心!”陸敏隨即喝道。匾額啪一聲砸了下來,純銅鎏金的匾額,砸在地上哐一聲巨響。“麻姑?”那人繞過匾額往前來了兩步,忽而皺眉:“三更半夜的,你不回家睡覺,在此作甚?”陸敏也是一聲驚叫:“竇先生?”上輩子喊完一聲她就跑了,這輩子止步在廟門前,陸敏才知,自己救的竟然是長安府學如今叫學子們聞風膽寒,休沐之日太子趙穆還要去親自侍奉的少傅竇師良。她往後退了兩步,訕笑道:“竇先生大概知道的,我家有個夜哭郎,所以,趕夜出來貼天皇皇,恰就遇見了您!”竇師良再往前走兩步,方才他僅憑那清脆甜美的聲音便聽出是陸敏,仔細辯認時卻完全認不出她來。將近三年時間,陸高峰刻意避著不肯叫自家女兒見外人,陸敏那個小姑娘,彷彿於一夕之間,在這長安城中消失了。皇宮裡總在舉行的宴餮中不再有她,陸嚴父子也刻意避談於她,三年時間,竇師良再未在這縱橫交錯的長安城中迷過路,但於上下朝的路上,他總會想起自己那三次絕望的迷路,想起那個他只看一眼,便會找不到方向的小姑娘。她突然就長高了,挺撥的如株楊柳一般,但是很瘦,穿著很普通的短襖襦裙,額頭飽滿光潔,月光下兩目盈盈,笑望著他。“走,我送你回去!”竇師良莫名不敢看她的眼睛,轉而走在了前面。陸敏不期自己上輩子救的竟是竇師良,如今再回想,從那之後,父親戰死沙場,竇師良大約是本著今夜的救命之恩,自發將她當成了自己的責任,才會不顧一切的想要娶她吧。“你弟弟名叫陸磊?”竇師良忽而問道。陸敏道:“是!”竇師良大約笑了笑,清肩落落,一襲直裰微微撩動,走的極快,月光下影子投在斑駁的磚牆上,疾速掠過。竇師良如今在朝的官職,是御史大夫。自丞相餘洪死後,至今兩年時間,朝並不設宰相,中書府也只有幾位左丞右丞,做為御史臺最高長官,他實際上已經是獨攬相權了。做為太子少傅兼御史大夫,竇師良若想前呼後擁,出行整街戒嚴,也無人敢非議置啜。但他這個人自來低調,身邊小廝都少用,向來獨行獨往。這樣一個怪癖之人,因其私德之嚴而受人尊敬 ,雖年少,滿朝人人都要稱一聲先生。陸敏跟在他身後,明知他已經走錯了路,卻又不好指出,跟著他繞了七八處衚衕,直到他自己也停下來搖頭時,忍不住說道:“竇先生,不如您自己回家去,我找得到回陸府的路,我還是自己回吧。”竇師良連連擺手:“三更半夜的,但我怎能叫你一個小姑娘獨自回家?”陸敏其實也叫竇師良給繞暈了,東衝西突,倆人俱是急的滿頭大汗,忽而一處巷口有洶洶火把湧了進來,陸高峰一騎高頭大馬,遙遙見月光下一個清亮亮的影子像是陸敏,身邊還有個男子陪同,手中長劍隨即出鞘,寒光一閃便剁在了竇師良的腳邊。“爹!”陸敏見父親人已經衝了過來,連忙叫道:“這是竇先生!”……六月的酷暑夜,簷廊下涼風陣陣,陸敏沏了兩杯龍井,又擺了兩碟小點,切了一盤瓜,送到位於前院的東廂書房,去給今夜寄宿於此的竇師良用。這本是陸老太爺的書房,分兩進,陸高峰與竇師良在裡一進聊天。陸敏一進門,便聽見父親頗為惱火的聲音:“輕歌不過一個有點野心,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婦人,我既是她大哥,自然會看好她。要知道,趙程深受皇帝寵愛,達太傅眼看入主中書,他們才是趙穆真正的威脅。”見女兒進來,陸高峰與竇師良便不再談下去,相對吃起了瓜。陸敏瞧倆人俱不是很高興的樣子,告了一聲便退了出來,卻並不走,轉到簷廊下吹起了涼風。屋中許久不語,陸敏已準備要走了,忽聽竇師良道:“幾年不見,你家麻姑長大了。”陸敏抱著托盤往前走了兩步,隔窗靜聽。陸高峰道:“不過是你不見的久了,分明還是個小丫頭。”說起她,父親的聲音都溫柔了許多,語氣也歡快了起來。“但不知那家有福氣的少年,能入陸將軍的青眼,替麻姑配成一樁佳話?”竇師良這話,聽著像是開玩笑的無意之問。陸敏記得上輩子竇師良來提親時,就曾說,與他的婚事,是陸高峰赴邊之前交待過的,她嫁他,是奉父親之命。陸敏很好奇,父親果真會不會將自己託付給這個永遠都在迷路的男人,遂又往前走了一步。陸高峰笑的頗為歡快:“十七歲的長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