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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她得離趙穆再遠一點兒,離這座皇宮也遠一點兒。趙秉也追了過來,叫道:“四哥,四哥,你在看什麼呀?”趙稷一笑道:“沒什麼,快走吧,咱們得回皇子殿了。”他自幼最怕的,就是這個陰氣森森的三哥,自幼被祖父母寵愛,天性覺得什麼最好東西都該屬於他,從來不爭,卻絕不會容忍別人搶他的東西。但他不懂,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是強者的,一個人正真想要某件東西,就不該表現出那麼強烈的佔有慾,從一開始為自己樹敵。這夜敬帝不曾前來,陸輕歌關起寢殿大門,與賈嬤嬤二人在裡頭密談。陸敏臉色沉沉,就歪坐在寢殿外一張昭君榻上,她剛洗過澡,芝蘭在給她的腳潤清寧殿特配的香澤。香澤是宮廷女子們潤顏的良品,為宮廷獨有的秘方治成,尋常妃子配香澤,頂級也不過歡宜、龍涎這類香料。陸輕歌因睡眠不好,香澤中加了沉香中的極品伽藍香,香氣潤澤深沉,聞之叫人心定神安。這潤膚香澤,尋常妃子們也不過拿它潤面潤手,潤體膚時單用各類花香精油。陸輕歌卻不同,給陸敏用,是從腳趾揉到手尖兒,一寸肌膚都不放過。玉樹跪在榻前,拿個調羹見縫插針的給她喂龜苓膏。殿內地龍燃的早,如今天又不算太冷,很容易鬱結上火,所以要吃龜苓膏來敗虛火。過不得許久,賈嬤嬤先出來了,一看那趾高氣昂的架式,陸敏便知陸輕歌又叫她給說服了。果然,她路過陸敏時停了停,皮笑肉不笑問道:“麻姑,宮裡好不好頑,龜苓膏好不好吃?”她應該是想觀察並試探,看陸敏是刻意帶陸輕歌進的地窖,還是果真只為籮雀,無意撞到。陸敏當然要假裝單純,笑嘻嘻說道:“宮裡好頑,龜苓膏也好吃!只可惜沒有籮到麻雀,我不開心!”賈嬤嬤連連點著頭,兩隻狐狸般明亮的狡猾老眼,拍了拍陸敏的手道:“既宮裡好玩,就再多留些日子,可好?”陸敏斷然搖頭:“不好,明天我就要回家。”賈嬤嬤隨即說道:“好,那奴婢明日就安排人送你出宮。”她眼底閃過一絲狠戾,顯然無論有意無意,這件事情她是不打算放過陸敏了。陸輕歌揮退所有人,端過那碗龜苓膏親自餵給陸敏吃,柔聲道:“麻姑,方才我已經責過賈嬤嬤了,那些東西,她會想辦法弄出皇宮,你今天在地窖所見的一切,就只當沒見過,好不好?”她顯然在撒謊,那麼多兵器,偷渡進宮已是不易,再想偷渡出去,談何容易。這昭君榻側的小几上置著許多零嘴,陸敏抓了幾隻蜜果兒在手中頑,點頭道:“好!”陸輕歌瞧小侄女樣子乖的不能再乖,拍拍她的手道:“麻姑,這種事兒關乎咱們陸府一家人的生死,你要將它忘掉,誰也不能告訴,那怕你爹也不行,明白否?”若是叫別人撞見,那是要填枯井的。陸敏連連點頭:“嗯!”她還在假裝頑皮沒定性,側眸掃過東側深垂的淡紫色帷幕,帷幕輕顫,顯然賈嬤嬤就在簾後偷聽。這夜伏侍陸敏睡覺的宮婢換成了生面孔,一個睡在地臺上,一個睡在綿帳旁,四隻眼睛緊盯著她,陸敏起夜本就輕,半夜偶爾翻個身,兩個小宮婢都如臨大敵一般,要即刻翻坐起來。次日一早,因竇太后得了風寒,陸輕歌前去請安,一直到中午都沒有回來,送陸敏回家的事情,自然由賈婆子一人操持。她親自送陸敏從左銀臺門出宮,到了宮門口,陸敏並未見父親在外等著,便止步問賈婆子:“賈嬤嬤,我爹怎的不在外頭?”賈嬤嬤忽而怪笑:“麻姑,因皇上要出宮巡禁軍大營,陸將軍也往軍營去了,宮裡一樣有馬車,比你們家那小車兒更寬大舒適,奴婢讓賈士成送你回家,好不好?”讓賈士成送她回家,那可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遠遠看著月洞型的宮門外,馬車後閃出個人來,七尺長的黑麵太監,正是賈士成,皮笑肉不笑,手中還提著一條馬鞭正在輕拍。從早晨起來,陸輕歌去給太后請安而遲遲不回時起,陸敏便暗暗覺得這賈婆子只怕想要殺自己滅口。表面看起來陸輕歌是冠寵六宮的皇后,但清寧殿上下所有人,卻全由這賈婆子掌控。陸敏還沒搞清楚這婆子究竟用什麼手段控制了姑母,也怕她要殺自己,早起時就留了一手。她往後退了兩步,身後兩個宮婢一左一右,恰好肘住她的胳膊窩兒,這是要逼她出門了。陸敏摸了摸身上,輕叫一聲道:“糟了,嬤嬤,姑母昨夜託我帶給我父親的那封信,我似乎給忘了,那封信頂重要,咱們趕緊回去取吧。”都到這程度了,賈嬤嬤自然沒想著讓陸敏再見陸輕歌。她輕笑一聲道:“這有什麼,奴婢讓人給你取來,不就行了?”她又問:“信在何處?”陸敏道:“就在我那寢殿妝臺的抽屜裡。”說著,幾個人又退到城門內,站在那高高的宮牆下等待。明德殿正殿,趙穆頭皮青青,手持書卷坐在正殿中那把接受群臣參拜的蟠龍雕花大椅上,雙眸微垂,似乎在專心讀書。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