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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面還跟著七八個小內侍,進門更忙和了起來。卸窗扇,糊窗紗,生炭爐,架熏籠,另有鋪地毯的,掛壁紗的,這竟是要替她收拾屋子。陸敏跟著李祿出了宮女房,沿房後面那一溜水的瓦脊走著,勸道:“我不過偶爾回來住兩夜,你如此大張旗鼓的擺弄,別的姑姑們心裡不服,傳出去,不是要叫皇帝的大臣們罵我輕狂嗎?能不能叫他們走,別弄這些?“”李祿胸膛挺挺,一臉的笑:“不說一夜,便是一個時辰,你也是在裡頭苦熬。咱們內侍省一年有開支的例銀,我與各殿幾位少監商量了一下,全挪了出來,給滿宮的宮婢們架炭爐,鋪毯子。所以,千萬別以為這是給你單一份兒的,不信你去問問,那一殿的宮女如今不是這個待遇。”陸敏道:“若是許善,那內侍省的例銀,就是他的私銀,再不肯往外漏一分的。”李祿止步,冷笑:“所以他算不得是個男人!”其實他淨了身,也不算男人。☆、屏風倆人相伴著又往前走了一段兒, 陸敏估摸那些人快收拾完了,正準備往回走,李祿忽而說道:“若能避, 暫時避著些,勿要懷上孩子。”陸敏回頭, 李祿還是方才的姿勢,背對著她,朱袍秀挺,袍簾有些微微的顫動。“你可知道如何避?”他又問。“不懂。”兩輩子,陸敏確實不知道該如何避孕。李祿終於轉過身來, 清秀的臉上頗有幾分無奈與難堪,低聲道:“也沒有特別好的法子,月信畢後第十天開始的前後三天,記得勿要行房,或者能避得過。”作為一個太監, 他這算是插手皇帝的寢房私事了。太監干涉皇帝的內闈,那是要受剮刑的。陸敏起了警覺,顧著左右,低聲道:“李公公,這不該是你管的事兒, 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手伸的太長了些?咱們作人奴婢的,手伸的太長,很容易連命都送掉。”李祿面色陣陣發青,濃濃兩道高眉彎著, 耐心解釋道:“一則你還很小,徜受孕,生產會有很大的難度。再者,在女官的位置上受孕,就是給前朝大臣們落話柄,你與孩子都將受到非議。”這些事情皇帝不會操心,他兩輩子才開葷戒,又給自己找了諸多借口,初時還遵著三日一行房的規律,後來變成了一日一行,最近頗無度,早起還要來一回。全然沒有想過,若她在女官的位置上懷孕,該怎麼堵大臣們的口。陸敏記下了那十天為期的話,走了幾步回頭,李祿還在那兒站著。他揮了揮手,笑道:“快去!”和春豆兒兩個吃晚飯,比和皇帝一起吃當然要自在許多。架在炭爐子上暖乎乎的葷什錦鍋子,裡面燻魚、羊肉加沙、炸丸子,火腿瘦肉煮了滿滿一鍋子,在炭爐子上飄香,倆人一人一碗粳米飯,吃的正歡實呢,李靈芸那小丫環子福來了。她比岫雁更會來事,進門便笑著叫道:“陸姑姑。”陸敏早知她為何事而來,拍著椅子請她坐了,叫春豆亦捧來碗飯,笑問道:“何事你竟來了?”子福也不客氣,捧碗的時候遞給陸敏樣東西,悄聲道:“我家姑娘聽說,太皇太后因為怕兩個良女為了蔭沉木屏風要鬧笑話,如今改了規矩,自己定個價格,寫好壓在蔭沉木底下,讓兩個姑娘猜那價格,猜中者,得屏風,亦得後位。陸姑姑您說,餘良女是太皇太后的親外孫女,這個規矩,不就是照準了欺負我家姑娘的嘛!”陸敏接過子福給的東西,一個布縫成的小偶人,上面針孔累累,顯然有人經常在上面扎針。偶人背上有扣兒,解開,裡面一張紙,上面赫然書著她的生辰八字。子福又道:“這是我家姑娘從餘良女那屋偷出來的,您每日檢查兩位良女的功課,應該認得,這是餘良女的字型。”陸敏覺得這厭勝之物,兩個良女只怕一人一個。李靈芸在人屋簷下,也沒那膽子敢偷餘寶珠的東西,她這是自己做的,用來栽贓餘寶珠。事情的起因,在太皇太后。她聽到李家正在大張旗鼓籌銀票,立志要撥頭籌。怕萬一餘家爭不過李家,皇后之位要旁落,遂又想了個辦法,不以價高者勝,而以最終能爭得蔭沉木屏風者為勝。那蔭沉木屏的風格,則是她自己定的。寫完之後,當著眾人的面疊紙一張,壓在蔭沉木屏風的插孔之中,到了臘八那日,兩個良女同猜價格,猜罷之後,再由太監們抬起屏風,拿出底價,最接近著,交銀票,得屏風,當然,也將得到皇后之位。自己悄悄定價,親外孫女去猜,李靈芸必輸無疑。眼看明日就是臘八,李靈芸按捺不住,來找陸敏想辦法了。上輩子害她流產的人,陸敏當然不會放過。她一笑道:“太皇太后的價格總要告訴皇上的,你回去叫李良女放寬心,競賣之前,我一定把價格抽空兒遞給她。”子福大喜,還想給陸敏塞那捲成條兒的銀票,陸敏當然一口拒絕,分文不肯取。次日就是臘月初八,冷冬烈陽,天光流澈,萬里無雲,風吹過來幹嗖嗖的冷。在宮門外趕著要入宮參加太皇太后臘八宴的外命婦們,一目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