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第1/2 頁)
白墨這麼說的時候,眼神溫柔,語氣真摯,但是謝枯榮總覺得哪裡不太對。當時的實際情況,就是謝枯榮看了一眼白墨,確定他死不了之後,就毫不猶豫,繼續去洗他的老虎……洗完老虎,美貌無雙、氣質冷峭,一雙細長鳳眼凝冰結霜,顧盼生雪的萬花弟子,就左手兩隻奶白虎,右手一隻大白咩,空木盆扣在背上,翩然欲仙,孤拔冷傲地腳踏飛鳥,破風凌雲,直衝青空——白墨進入崑崙,為的是採一株極稀少珍貴的藥草。他這次來浩氣盟在崑崙的據點辦事,回去的途中遇到個站在村口,衣衫襤褸,會怯生生的向過往每一個進入崑崙的旅者卑微請求,請求一味產自崑崙,極昂貴的藥。她的母親需要它救命,貧窮的家庭沒有一文錢,也沒有一個人肯為她去採藥。白墨也沒錢,他只是和藹的摸摸小姑娘的頭,對她說,我去。於是,他便來了。於是,武功挺蹩腳的純陽道士就骨碌碌地從山坡上滾了下去。他本以為自己死定了,結果,他沒有。白墨醒過來的時候,周身暖洋洋的。他在一間石洞裡,周身所有傷口全部上藥包好,只貼身穿著褻衣,全身被包在一副裘皮裡,柔軟的,硝好的皮毛隔著菲薄布料搔著肌膚,很是舒服。然後,遠處蹲在火堆旁正在烤肉的謝枯榮,聞聲回頭。醒來的道士有一雙黑白分明,溫潤瑩澤的眸子,他輕輕眨了眨眼,謝枯榮就覺得看到了玉石流光,心底生出一種淡泊的寧靜柔和。他聽到道士對他說話,聲音和他的眼睛一樣,柔和清潤。道士說:“……壯士……咳、咳……烤糊了……”這是白墨對謝枯榮所說的,的一口都沒給他剩下……——接下來白墨給謝枯榮和兩隻奶白虎烤了一輩子牛肉,哦,還有蒸饅頭。只不過,他這一輩子剩下的時間,不過數個春秋。那一夜,謝枯榮如同一尊華貴端麗,不言不語,上古的神像。他蒼生漠視,對紅塵一切毫無興趣,只把白墨烤得十分入味,比之大廚絲毫不差的牛肉吃了個渣渣都不剩。白墨是個性子開朗的人,最見不得冷場,便一邊烤著肉一邊給他講了自己為什麼來崑崙,謝大爺就著牛肉安靜聽完,沒給一點反應,只在起身休憩,經過白墨身邊的時候,甩下兩個字:“找死。”白墨安靜自嘲道,可不是找死。以他這樣微末武功,擅入崑崙,本來就是找死。這萬花弟子,說得一字不錯。但是,那麼小的一個女孩子,苦苦哀求,他沒法當成自己沒看到。為自己嘆了口氣,白墨拉起裘皮正打算就地躺倒,卻見斜刺裡伸出來一隻手,把兩隻奶兮兮的小白虎丟到了他懷裡。火光躍動,有人影從他頭頂上方落下,萬花弟子輕輕傾身,披散而下的黑髮,從他頸側流水一樣滑過。修長瑩潤,指甲閃耀珍珠色光澤的手,從他身側越過,寵愛地點在了兩隻小老虎漆黑的鼻子上,謝枯榮說了今晚最長的一段話。他對兩隻拼命拿小腦袋頂他手掌的奶白虎說,大乖暖肚子,小乖暖腳,不能亂動,明天就有烤肉吃。“說完這句,他頓了頓,清冷眼神掃向白墨,道,是這個道士烤給你們吃。白墨覺得如果當時自己不點頭,謝枯榮就會對白虎說,要不明天我烤道士給你們吃也成。他雞啄米一樣點頭,謝枯榮滿意頷首,起身走開。他睡在風口,那一夜,睡在火堆邊有兩隻奶白虎保暖的純陽弟子沉沉好眠。他是個溫柔的人,雖然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這個萬花的名字,睡著前,白墨模模糊糊地這麼想著。謝枯榮萬花聖手,白墨這點傷在他手裡,不到第五天就好了,臨走那天,白墨問他是否還要在這裡待一段時間,換來萬花弟子輕輕頷首。然後,在出去的途中,白墨在乾糧包裡摸出了一枚寒玉小盒,裡面一株冰白小草,正是他要找的那味藥材。白墨一愣,隨即望向走來的方向。蒼天朗朗,白雲綿綿。那之後,謝枯榮這個落腳點,總會時不時多些什麼出來。第一次是多了一缸結了冰的鹹菜、第三次是一大袋麵粉。其中有一次,他採藥回來,就看到白拋拋一個道士鬼頭鬼腦的陷在一大抱和他一樣白拋拋的棉花裡,笨手笨腳的彈棉花,試圖把它們鬆鬆軟軟的往被套裡塞,腳邊兩隻奶老虎歡實地繞著他轉,時不時嗷嗚一口咬在雪白棉花上,被道士攏著爪子好聲好氣的勸開。謝枯榮在洞口看了片刻,便悄然離開,躍到洞口上一個極隱蔽的所在,安安靜靜地盤膝打坐。直到清晨,看到白墨鬼鬼祟祟地溜走,他才翩然而下,走回洞裡,盯著榻上多出來的那床被子看了片刻,對著試圖爬上去撓的小乖虛虛一彈,彈得小乖原地打了三四個轉,肥厚的爪子捂著額頭,可憐兮兮嗚嗚地叫,他警告了一句,不許上來,就把自己舒服的埋進了被子裡。又白又軟,又暖和。謝枯榮面無表情冷著一張臉在被子裡打了幾個滾,然後把自己蜷成了一團。那一夜,他夢到天上落下,溫暖柔軟的雪,像是誰展開了雪白的袖子,將他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