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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動了一下嘴唇,說了一句什麼,臨刀沒有聽見,也沒有問,他只是輕輕撫摸蹭到他腳下,似乎非常難過的大乖的頭顱。有生之年,他們三個人中的任何一個,大概,誰也不會回來了。這一趟出去,倒比進來要順暢得多,出去這條路也有謝枯榮的據點,三人就被大乖和小乖引著,靠著據點裡備好的東西,一路行來,不算難過。臨刀不明就裡,皺著眉看了片刻北牧,低聲問了他一句怎麼了,北牧胡亂搖搖頭,臨刀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最後只好在他頭上拍了拍,便抱著裘皮,向洞外走去,今天恰好該他值夜,這石室雖然深,卻窄小,也只能睡下兩個人。臨刀一出去,山洞裡便只剩下北牧和哥舒衡兩人,一時之間,寂靜無聲,只有柴火噼啪。北牧低頭看著火,只聽到耳邊水響,一會兒一股潮溼撲面而來,卻是哥舒衡起身,也到了火堆旁邊,就著火堆,把長髮烤乾。北牧朝旁邊靠了一點,儘量離哥舒衡遠些。哥舒衡只拿布巾擦著自己的頭髮,看北牧把自己縮成一團,看都不看他,唇角含笑,他低而悠閒地說了一句話。北牧清清楚楚地聽到,哥舒衡帶著笑道,膽小鬼,連告訴臨刀你喜歡他都不敢。北牧極其緩慢地抬頭,他一雙漆黑漆黑的眼睛死死瞪著哥舒衡,對方毫無壓力,只是唇角含笑,輕輕順著烏黑而潮溼的長髮。他根本沒看北牧,只專心打理他那一頭就男人而言,過長的頭髮。過了很久很久,哥舒衡才又說了一句話。火光閃耀,年長天策的面孔上透出一種橘黃色溫暖的意味,吐出來的話,卻是冰冷冰冷的。他說,你剛才連看他的身體都不敢。這樣一句,把北牧剛凝聚起來的那點戾氣悉數打散,他整個人一下就空了下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面色瞬間蒼白,他只盯著哥舒衡,而哥舒衡此時,終於肯把眼神投向他,男人細長鳳眼裡,倒映出北牧蒼白的倒影。哥舒衡柔聲笑道,我本以為你會是我勁敵,哪成想……說完這三個字,他把後面所有含在唇角,只輕輕搖頭,便站起身來,把乾透了的長髮向身後一披,那張面孔上便現出一種憐憫的輕蔑。從謝枯榮的櫃子裡挖出一皮囊酒,哥舒衡便緩步向外走去。他剛走了一步,忽然身後勁風一響,哥舒衡立刻側身,手臂一按,便把撲過來的北牧一把按在了地上——北牧力氣雖然比哥舒衡大,但是近身搏擊技巧遠遠遜色,沒動幾下,就被哥舒衡壓了個結結實實。北牧不敢大聲說話,他咬著牙掙扎,最後哥舒衡煩了,一指點在他頸上,他全身一抽,終於不動。北牧長髮蓬亂,臉朝下被壓在地上,哥舒衡看不到他的臉,但是卻清楚的聽到,他一聲彷彿從地府傳來一樣的嘶吼。“……哥舒衡,你得不到他!”“你也得不到。”年長的天策對於這樣幼稚的挑釁十分寬容,他慢慢鬆開北牧的手,站起來,掂了掂剛才落在地上的酒囊,嘟囔了一句還好夠結實,他慢悠悠地向外走去。走到門口,他想起什麼一樣,輕巧回頭,對北牧溫和一笑。“是啊,我得不到他的心,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他這麼說的時候,北牧正喘息著,一節一節撐起自己的身體,他一雙眼睛從亂髮裡看出來,漆黑漆黑,深不見底。“我得到了他的身體,你得不到。我和他不死不休,你做不到。葉北牧,你真可笑。”有著細長鳳眼的男人這麼說的時候,面孔上神情溫和,眼神恬淡。說出的話,卻是劇毒。北牧就這麼伏在地上,一動不動,他死死地看著哥舒衡離開的方向,一雙漆黑的眼睛,先是憤怒,然後是自責,最後便慢慢的,化成了無限的傷心與難過。是啊,他得不到臨刀。身體和心,他什麼都得不到。哥舒衡說得沒錯,他連告訴臨刀他喜歡他都不敢。他是個無能為力,弱小的孩子。雪崩的時候,是臨刀救了他。他還記得,自己發燒的時候,是臨刀割開了手腕,餵給他鮮血。他什麼都沒有為臨刀做。佔有了臨刀的是哥舒衡,救了臨刀的是哥舒衡,最後與臨刀不死不休的,還是哥舒衡。紅衣教、龍門、雪原,生死關頭,他要麼不在,要麼無能為力。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哥舒衡。也許臨刀沒有察覺,但是他很清楚,每一次、每一次,臨刀眼中,除了哥舒衡之外,給其他人所留的位置,都越來越少。——不會再有任何人,比哥舒衡得到的臨刀更多了。他是個膽小鬼。他無能為力。北牧沒有站起來,他就著躺倒的姿勢,靜靜翻轉身體,用手背蓋住了面孔。他唇角一彎,似乎笑了一下,然後那弧度便一點點塌了下去。有滾燙淚水,從他手背之下,蜿蜒而出。他像個孩子一樣號啕大哭,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只是蜷縮成一團,把面孔埋在手臂之間。他一無所有,連喜歡都不敢對心愛的人說。心滿意足的欺負了北牧,哥舒衡慢悠悠地走到洞口,他過去的時候,臨刀正在閉目養神。那天的月光很好,像一層銀織的紗,臨刀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