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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通往南書房的馬蹄石砌就的路上,皇帝站著,兩邊兩位持水晶宮燈的太監。顧順函及其他人跪在一棵亭亭如蓋樹葉微黃的大樹之下,明月到了頭頂,每個人的影子只是短短的一截。艾燁想,實在不行,用幾下聽話儀,趕緊撤。 “好!你來了。“ 皇帝點了點頭,不怎麼意外似的。雖然不是想象中的震驚、驚喜、激動甚至懷疑,艾燁還是舒了口氣,但是這反應,也太冷靜了吧!”小顧,你的人都退下吧!“ 皇帝吩咐道。 ”都退下!“ 顧順函站起來,用尖細的嗓音把皇帝的命令又下達了一遍。 皇帝拿過太監手裡提著的燈,繼續往院門外走,經過艾燁的時候,好好看了他一眼。雖說當時為了與他撇清關係,也不能這樣睜眼說瞎話。這個兒子,分明跟他長的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居然說像她自己。 他的一眼,眼神太過鋒利,艾燁不自覺地低下頭去,思想過來,當年被總統接見也不過如此。 ”來,隨朕…,不,“皇帝想,長得像他,性子一定隨娘,一個德行:“我,出去走一走。”說話間,已邁步出了院門。艾燁比他娘機靈,兩三步跟住皇帝,拿過他手裡的燈,說:“燈兒子來拿,皇阿瑪您只管散步。”果然是他親兒子,從小到大沒見過,見了一口一個兒子皇阿瑪,絲毫不見外,不像那些榆木疙瘩死腦筋陳規陋俗顧慮重重以前沒叫過就張不開嘴。 “別跟了,這是二十阿哥。“皇帝負手在背,頭也不回地橐橐前行:“爺倆說說話,你們都走開。”艾燁回頭看,草木扶疏的路上,顧順函等一眾太監本來鬼鬼祟祟地行貓步,這時停在了原地。 “皇阿瑪,您背後長眼睛?“ 他笑道。 這油腔滑調,不像他老實巴交的娘啊!難道像他自己,他一般也不這樣。康熙轉頭看一眼,眼裡不帶笑,指著艾燁身上的朝服,說:“你這身皮,從哪個人身上刮下來的?““刮,怎麼能刮呢?我自己找人做的。“艾燁提起宮燈照自己身上的衣服,燈光集中在胸前的仙鶴上,他滿意地來回摸著這刺繡,手繡的,的確精緻,自豪地說:”您看看,還看得過去嗎?“皇帝再一次看他,不在他手指的仙鶴上,而是從頭到腳,一處不拉地細看,他頭上戴著紅纓帽,皇帝說:“你把這帽子除下。“現在所在的地方,有幾棵高大的樹,延伸著,遮住了部分月光,艾燁手裡的宮燈,光線是昏黃的,雖然如此,艾燁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從來沒有在別的成年男性眼裡看到過的光芒,玩世不恭桀驁不馴的他,心頭一熱,聽話地拿下紅纓帽,來之前剃的頭,光溜溜髮根都沒長出來。 比他還略高些,皇帝說:“低下頭。“待等艾燁低下頭,皇帝舉起手,看到自己手指上的寶戒,怕硌著他,先除下來,然後把手放在那趣青的頭皮上,一下一下,慢慢地撫摸,摸到艾燁鼻子發酸,他自己的嗓子發澀,才放下來,道:“我們滿人的習俗,總角之前,兒子剃一次頭,阿瑪都要揉一下。“兩人有一陣子沒說話,艾燁低著頭,破天荒地他眼裡有了淚,他回憶了一下,竟想不起上次哭是什麼時候,要不然出生的時候就是笑著出來的。 皇帝在前面走了一段,他跟上去,說:“阿瑪,我後腦勺還有根辮子呢。““辮子就不揉了,沒得給你揪下來。““阿?”他很好奇:“你怎麼知道是假辮子?用了真人的頭髮,又黑又長又直。髮膠是法國原產的,粘性好,純肉色。天衣無縫,一點都看不出來。““脫膠了,你小心點!“皇帝說。 艾燁趕緊摸後頭,牢牢地,沒有問題。”阿瑪,你說辮子有什麼用?““功效不勝列舉。區分頭臉前後;區分後腦上下;冬天冷的時候,圍在脖子裡,繞幾圈,當作圍巾;夏天日曬的時候,盤在頭上,當作帽子;還有,比如一個人犯了事……”皇帝很有耐心地回答。兩人關於辮子的問題溝通了一會兒,皇帝又問他看什麼書,他說好久沒看書了,於是皇帝對他進行了一番教育,他抱著永不接受的心態一一聽了。皇帝問起他的個人問題,成親了沒有,孩子多大了,他說找不到好姑娘,現在還打著光棍。 皇帝說:“趕明兒選秀女的時候,挑一兩個上乘的,給你留著。”他齜牙咧嘴笑,說:“這好,兒子的婚事,全靠阿瑪做主了。“皇帝聽了這話有些擔心,他說自己二十五了,不會還沒有經過人事吧?也是,他沒有父親,這方面沒人教,這些課都得補,他身為阿瑪,責無旁貸,於是停了腳步,沉吟片刻,說:“人倫事大,不可耽擱。今晚就著一二清秀侍女,陪你侍寢。“艾燁青春期時就在網上看過滿清十二春宮圖,對古人房中術非常好奇,有這等好事,哪裡還會拒絕,立時謝過,心裡甚是惋惜,早知道如此,三百萬美金不是省了。 不知不覺,這條路到了岔道,前方一條清溪,清溪外,浩渺的牡丹田,清溪內,一處幽雅軒閣,溪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