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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了,只見那池水,清澈見底,如玻璃一般,顧順函說的切確,真個是琉璃世界,水晶乾坤。回頭看,這奴才機靈,帶著那名宮女站在岔道上,遠遠地守著,知道他喧鬧了一天,就圖一會子的清淨。剛才走一路,腦子裡那些個繁瑣事已經得到了輕減,現在又在這樣超凡脫俗的環境中,真有些本來無一物的感覺。他低著頭,揹著手在湖邊漫步,駐一會兒步,望一會兒月,又瞧一陣湖,生髮了詩興,藉著李太白的半句,吟道:“我睹湖月影,渾然已忘機。”靜謐的只有魚躍蟲鳴的夜空中突然響起了兩句詩,男性的,低沉地,帶著點金屬的質感,遊了一陣子,感到有些疲倦正在靠在湖石上小憩的洛英睜開眼,凝神細聽。再沒聲音,大概在做夢。她的身後身下,是兩塊長年在水中積泡的岩石,稜角早已磨去,一塊在水中,一塊靠湖畔,就像把高背椅子,她緩緩地躺下去,手腳暢快地在水中晃動,愜意地閉上眼,那華麗的聲音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聽過。“咳!咳!” 不是做夢,她震了一震,睜開眼,左右看,沒人,抬頭,那人正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啊!”她大叫一聲。那人沒什麼反應,遠處卻有人聲喧譁,彷彿在說:“有異常,護駕!”是康熙,她瞪大眼看得明白,就是那副令人難忘的好相貌,見過兩面後,她閒得無聊時,會在腦中勾勒,遲早有一天,要把他畫下來。畫當然還沒來得及畫,叫了一半張大的嘴也沒來及關上。 花一般的容貌像是定格住了,只見半張半合的潤唇和睜得渾圓的杏眼,幸得海藻般地長髮,澄澈水面下近似發光的身體才不至於完全暴露於人前,果然是有機巧,皇帝回頭,顧順函率著十幾個後來趕上的宮女太監裝模作樣地往湖邊趕。 “原來那頑皮的宮女是你!“ 皇帝說。“什…什麼” 她慌亂之中,哪裡聽得清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 這等天物,暴露於眾人前,雖揭了顧順函的短,與她與己均沒有好處。 他直起彎下的腰,轉過身去,對著顧順函等喊:“卻步!退到岔道以外,不可窺視。”顧順函頓起事半功倍的喜悅,忙不迭的帶著一眾人等撒腿兒往後撤了。 回過頭時,人已不見,只見水面上密密麻麻的頭髮,水泡不斷地冒出來,同時,修長白皙的腿在水底下撲騰。沒臉見人,潛下去了,但是水這麼清,藏得住什麼呢?只是沒有椅子,否則坐下來,細細觀賞。再好的水性,也憋不了太久,她露出頭來,往外處游去。幾乎要笑,他道:“你還能游出園去?趁早回來吧!白費力氣。”無處可逃是顯而易見地。她游回來,也知道害羞,雖在水中,一手遮上,一手遮下,頭是再也不敢抬起來了。 竟設了如此香豔的一個局,顧順函這奴才大材小用了。他是閱女無數的人,也禁不住心猿意馬。當然,這是連冷麵胤禛都願意維護的人,那些關於她不是凡人的傳說,此時此境,他也有些願意相信了。 “你就不準備說些什麼?““我… 我…”她吱唔半天,仍低著頭,細若蚊音地:“ 我不知道皇上要來,要是知道,我… 我今天就不上這兒來了。”勉強聽得清,他蹲下身,平視她,她頭低無可低,只得側著,避免與他視線接觸。“今天不來,明天來?““不!”她急急地回,好像做錯事,不敢造次,又壓低聲音:“再…再…也不來了!” 不見正面,只見那側耳順著脖頸兒一溜肌理白的骨瓷一般,現慢慢地起了紅暈,隱隱淺青色的筋脈勃勃地跳。看來她是不知情的,是顧順函急於表現,帶他來看別樣的風景。洛英很沉不住氣,誰沉得住呢?不著分縷地站在水中,接受一個陌生男人的盤問,這個男人,掌握著生殺予奪的大權。胤禛提醒過,千萬不要出什麼岔子,何成想?她是見識過的,這地方,處死個宮女跟捏死個螞蚱似的。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管怎樣,總要伸直了腰板說話。“我想上岸。” 她微微地折回,仰起了一個角度,看見那佈滿青暈的渾厚下巴,便再沒勇氣再往上瞧。“請便!”等了片刻,不見他挪動半分,倒是看清了,他的下巴中間有道淺淺的凹槽,歐美俗稱歐米茄下巴,據說這樣的男人有特別魅力,同時也具有超強的控制慾。“請皇上回避!” 半晌,她吐出這幾個字,臉頰子塗了胭脂似的。他沒說話,站起身子,撣了撣袍,她的視線裡,從腳往上,依次是青緞面的平口履,繡著金線龍紋的白羅襪,一件白色暗繡鳳尾花紋的綢褲,然後,石青色團龍的袍子墜下來,把這一些都遮掩了起來。 見他轉了個身,往前走幾步,就停了下來。 窘迫著,難堪著,糾結著,掙扎著,以至於囁嚅幾聲,終於不敢再做要求。把心一橫,反正這水這麼透明,被他看了那麼久,應該都看過了,有什麼呢?人體而已。他要看,一天可以看幾十具,應當不稀罕。而她的時代,天體泳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