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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蘇雲開讓程達退到一旁,讓衙役再去喊個人。於有石一聽名字,心裡倒還安定。蘇雲開喊的人,是賭坊裡打點骰子攤的莊家宋右。賭坊裡的人晝夜顛倒,宋右氣色不太好,身形瘦小,腦袋卻大,看著分外滑稽。他見的人多,做的又是龍蛇混雜的生意,饒是上了公堂也沒丁點懼色。旁人低語他頭大身小,也沒半點惱怒。蘇雲開問道,“宋右,在正月十六那晚,於有石可曾去過賭坊?”宋右看了看他,認出是那自稱李公子的人,想到他出現在公堂上審問這個案子,瞬間就明白了這“李公子”來賭坊的用意,也不惱不狐疑,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答道,“於有石在元宵當晚,約莫是亥時就來了,直到十六日半夜將近寅時才走。”“在賭坊時他可有什麼異常?”“輸了錢,又輸不起,起了爭執,還打碎了我們幾壇酒水,撂翻了其他客人幾碗菜。”“打翻的是什麼酒?撂翻的又是什麼菜?”宋右也沒想,直接答道,“我們賭坊開了近十年,賣的只有一種酒,五種菜。酒是口子酒,菜有醬豬蹄、醬鴨脖、滷水鴨、燒雞,和當季素菜,打翻的菜是醬豬蹄和醬鴨脖。”秦大人沒吃晚飯,聽得胃都揪了揪,嘆道,“都是入口留香的菜餚。”蘇雲開接話道,“那於有石的衣服可沾上了那些?”“自然沾上了。”於有石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轉眼他又面向自己,頓生警覺。蘇雲開說道,“柳氏死於窒息,如果是用硬物定然不行,只有軟綿之物方可。但又非雙掌緊捂,否則死者面頰也會留下痕跡。而明月姑娘在柳氏口鼻中發現了酒水,那酒便是口子酒。”聽審的人頓時譁然。於有石神情不定,沒有開腔。“而最適合口子酒的菜,就是賭坊所配的那些。”秦大人驀地明白過來,“你是說,於有石那日同賭坊的人打鬥,衣服上沾了酒水。離開後進了百寶珍,用衣服捂死了柳氏,才偷走了東西?”“對。”“大人,此人只是推論,並沒有真憑實據。”於有石仍是不怒,但語調已經不似剛才平靜,“他汙衊小人是兇手,可卻根本一點證據都拿不出來。”蘇雲開不答,只是負手看著外面,等著證據。白水擅騎馬,很快就趕了個來回。明月回程是用跑的,還要等非得把自己收拾乾淨了才肯出門的秦放,這一遲,三人就在衙門門口碰見了。秦放進門就嘀嘀咕咕抗議。直到看見滿堂人,又見蘇雲開在,這才不說話。掃了一眼地上,沒死屍,一瞬高懸的心才放下。白水將贓物呈給秦大人,朗聲,“大人,這些乃是於有石埋在自家桃花樹下的東西,都能和百寶珍丟失的珍寶對上,的確是百寶珍所丟失的物件。”秦大人翻看一遍,見蘇雲開上前,正要問他,卻見他拿了兩個瓷盒子出來,不過巴掌心大小,一個裝了胭脂,一個裝了唇脂,色澤鮮豔,是婦人所用之物。“這兩件東西都是柳氏平日用來裝飾臉面的,是其夫吳籌所給。案發當日,由明月對比證明,柳氏死時也用了這些。”秦大人立刻翻閱屍檢唱報,的確有提,便讓人召吳籌前來辨認。吳籌瞧看後,說確是他妻子所用,東西也是他曾交給白捕頭的。他疑惑道,“你拿出這些來做什麼?”蘇雲開輕看一眼於有石,說道,“那晚更夫瞧見有人懷抱東西離去,我想你用來包裹東西的,就是那件沾了酒水的外衣。而你將東西埋入地底時,也沒有取走衣服。所以這白玉碗從桃樹下挖出來還很乾淨,只落了一點泥。”秦大人問道,“那要是挖出來洗過,沒洗乾淨,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挖出來曾清洗過,那碗裡的酒味就不會這麼重,甚至連上面的點點溼泥,都摻雜酒味。”雖然解釋得簡單,但卻易懂,秦大人也覺得有理,沒有再問。蘇雲開又道,“柳氏是窒息而死,從臉上的妝容來看,她生前有過劇烈掙扎。而兇手肯定沒有發現,他用來包裹東西的衣服上,不但有酒,有油脂,還有胭脂唇紅。”秦大人不再關心那些寶貝,只是去翻看衣服。他每翻找一點,於有石的臉色就慘白一分。直到見秦大人不再翻動,心中才大駭。那件灰白布衣衣角、背上,皆有些許紅色口脂,置在鼻下一聞,當真有酒味。秦大人又喜又怒,“於有石,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可說!”跪在地上的膝頭又疼又麻,於有石下意識想站起來跑,但腿上沒力,愣是沒站起來。他張了張嘴,再沒有方才的鎮定,他焦急地轉著眼睛,想尋說辭堵住對方的嘴,可卻發現根本無話可說。柳氏家人已經往他衝去,白水喝聲,衙役敲響殺威棒,他們這才退了回去,卻罵聲不絕。於有石聽在耳裡,原本死寂的心又燃起不甘怒火,高聲道,“衣服上沾的是口子酒沒錯,但柳氏已經死去,而那驗屍的黎仵作據我所知他根本就不會飲酒,那怎麼能肯定那就是口子酒?”明月見秦放神魂遊離,根本沒聽,扯了扯他袖子,低聲,“喂,那人在侮辱你鑑酒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