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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黎叔是個厲害的仵作,他不可能沒看見柳佩珍手上的斷甲,可是那份唱報上,卻沒有提到這一點。還有酒氣、面上油脂、已損的妝容,各種一眼可見的細節,他都沒記下。加上他剛才的證詞分明指向吳籌就是兇手,我總覺得不對勁,不細查一下不安心。”蘇雲開聽她提及,便去翻格目,果真沒有看見。頓時也擰起眉頭,“那仵作在掩飾些什麼。”掩飾傷口,那定是在掩飾他們不知的目的。那個目的會是什麼?☆、 古董鋪子(四)古董鋪子(四)甘草水擦拭過後的手,像洗去了遮掩的迷霧,露出被刻意掩飾的傷口。不但是手掌手背,甚至連手臂都顯現出象徵著曾被撞擊的痕跡來。“柳佩珍生前和人搏鬥過。”明月放下她的手,又看斷甲,左手斷了一個,右手斷了兩個,而且其餘完好的指甲縫中,還有隱隱可見的血皮,可見當時她拼死爭鬥過,“她是先被人用鈍器砸傷,然後才被悶死的。”白水問道,“你怎麼能肯定?”蘇雲開解釋道,“如果當時已經被悶死,也沒有必要再往腦袋上補一個致命傷,這樣鬧出來的動靜大,多此一舉,還容易暴露。”白水恍然,轉念一想又覺不解,“可從她的傷勢來看,她應當和人有過激烈搏擊的,可為什麼吳籌同在一個院子裡,卻說沒聽見?”問題著實抓到了重點,她這一句,就能將吳籌推到兇手的位置上了。耳尖的秦大人哪怕是神遊外頭,厭惡裡頭,也聽見了,捂嘴掩鼻朗聲道,“所以他定是兇手,還驗什麼,趕緊走吧。”蘇雲開聽他催促,臉色當即一沉,偏頭冷聲道,“知縣大人就是這麼判案的?單憑他說沒聽見前堂動靜就能斷言他是兇手?這樣跟草菅人命有什麼區別?!”“你、你竟敢罵本官!”秦大人翻了個白眼,要不是這刁民就站在屍體旁,衙役又遠在驗屍房外,他早趕他走了,刁民,真是刁民!明月飛快地抬眼看了看他,低聲,“你真厲害,竟然敢罵秦大人。”白水重重“噓”了她一聲,滿是責備。明月輕咳兩聲,收回心思繼續驗屍。這被秦大人一打岔,她才想起來,轉身道,“秦大人,那吳籌不是兇手。”一個兩個刁民跑出來以下犯上,犯他官威,秦大人氣急敗壞,“你憑什麼說他不是兇手?”“鋪子裡有許多黃泥腳印,說明兇手是從外面來的,如果是吳籌所為,那地上不該有這麼多髒腳印。再有,古董鋪子裡的東西大半都不見了,如果吳籌是兇手,他只要拿走一些造成劫殺的跡象就好,拿了那麼多,還得找地方藏。”這些話是方才蘇雲開跟她說的,他沒想到她記得倒是很清楚,看來的確是心繫這案子,而不是為了暫時的一飽耳福。秦大人狐疑問道,“那你說,為什麼吳籌說他沒聽到柳佩珍跟人打鬥的動靜?明明鋪子裡這麼亂,就算雨大,也該聽見了,難道他是豬不成?”蘇雲開淡聲插話,“他當然不是豬,只是心底還是個男人罷了。”這話連師爺都覺好笑,“難道他表面不是男人?”“或許不算。他不是沒聽見那些動靜,只是以為那些動靜是他不想聽見的那種動靜,所以他沒有出來。”白水和明月齊齊問道,“什麼意思?”秦大人和師爺此時突然頓悟了,“原來是這樣!”蘇雲開隱晦一笑,“秦大人和師爺可算是想明白了。”明月急道,“到底怎麼回事?”蘇雲開解釋道,“柳佩珍生性風流,依據左鄰右舍的話來看,她常將男子帶回家。但是屋子裡有吳籌,她不可能將人帶到他面前去,所以就和男子在鋪子裡苟合。所以吳籌定是以為,昨晚鋪子裡傳來的動靜,又是柳佩珍和男子苟合所造成的。加上雨聲太大,根本聽不清楚,因此他沒有過去瞧看,也合情合理。”師爺補充道,“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吳籌伸冤伸得含糊不清,男人有時候,面子比命還要大。呵,雖然他妻子給他戴綠帽子是眾所周知的事,可從自己嘴裡說出來,卻又完全不同了。”在場男子已是各自明白,倒是明月還不太懂,還想問個仔細,蘇雲開就道,“只是如果大人認定他是兇手要定罪時,他也會說出最後的顧慮,來換自己一條命。”這些只是推測,但有理有據,秦大人也動搖了,如果他等會再去審問秀才,假裝要給他定罪,他若說出方才如這書生所推論的那番話,那就說明這書生說的是對的。這書生到底是什麼人,說是明月的幫手,可他沒在明月身邊見過這人。明月已經驗完柳佩珍肉眼可見的地方,便為她脫衣細驗。衣服漸褪,蘇雲開面色也更是凝重,心無旁騖,查出她真正的死因,才是對死者最大的尊重。但這種尊重的前提,是不帶半點褻瀆的。……從停屍房出來,已經是晌午之後。秦大人和師爺早就跑到外頭去了,衙役不知從哪裡折了一把的柳條來,又在外頭燒出一堆的煙霧,看得明月嫌棄極了。她要走近呈報屍檢,還在三丈外就被秦大人急聲攔下,“你就站那,不許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