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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憶噎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乾脆沒有說話,硬著頭皮應對他尖銳的眼神。聶明宇也不勉強,跟醫生交代了幾句後,便在院長歡天喜地地護送下帶著季憶離開了。季憶以為聶明宇會生她的氣,畢竟她剛才在那麼多人面前給他撂了面子,但他總是替她決定她的事,以毫無關係甚至連朋友都稱不上的身份,真的讓她感到很不舒服。可令她意外的是,他似乎並沒生她的氣,下樓梯的時候仍體貼地扶著她,看似完全沒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聶明宇知道季憶在偷偷觀察他,他也不點破,本來他今天被刑警隊那邊鬧得挺煩的,海關那邊新來的緝私科長賀清明又很難搞,非要把龍騰集團停留在海關的38輛走私賓士車立案,他的心裡說不鬧騰那是假的,不然他也不會到檀山觀去。檀山觀是他的福地,每次遇上煩心事他都會到那裡散散心,看看檀山的落葉,聽聽檀山觀的晚鐘,彷彿那樣他就會從中得到救贖。就像他這算是季憶自從莫名其妙倒退了十三年時光後睡得最安穩的一覺,就好像明天醒來不用再擔心入不敷出,不用再擔心無家可歸,不用再擔心偌大的城市裡沒有一盞燈火是亮給她的,不用再戰戰兢兢地生活,不用再提心吊膽地時刻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走。她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下午。當時針指向五的時候,季憶開始糾結她到底還要不要再去做那份家教的工作。聶明宇昨天的態度很直接和堅決,明顯是不許也不認為她會不去醫院上班。她當然很想回到醫院上班,既然她有耐心讀了七年醫科大出來從事這份職業,那就說明她對這個職業很熱愛。這真的是個很大的誘惑,季憶頭疼地捂著雙眼,頹喪地坐在沙發上。片刻之後,她抬頭望向時鐘,看著分針一點點走動,終於下定了決心。到目前為止聶明宇跟醫院的院長都還沒跟她聯絡,她就先去做家教的工作吧,等他們和她聯絡了再說。她的腳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和自己的按摩已經好多了,慢慢走的話那點疼她忍得住。季憶起身梳頭,簡單地紮了個馬尾,照鏡子時忽然發現自己在這裡似乎沒有任何化妝品和衣服,她好像一直以來都是穿的剛來這裡時那套衣服……雖然洗得很乾淨,但這種時候她還是希望自己的形象更好一點,所以即便口袋已經發出了驚悚的尖叫,但她的手還是伸了進去。&ldo;再吐出來一點就好,就一點,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乖啊……&rdo;季憶心疼地捏著幾百塊錢,咬咬牙出了門。她做家教的地方並不算太遠,時間也還早,所以她便一邊逛街一邊朝那邊走,路過書店時還買了幾本醫學方面的書,既然現在不能動手,至少要保證腦子不生疏。這一家請數學家教的孩子剛剛上初中,就在聶明宇捐助了十萬塊錢的和平中學,似乎還正是那個受捐助物件,叫賀丹丹。賀丹丹的父親在海關工作,好像還是科級幹部,他的女兒因為雙腿殘疾,一直沒有學校願意要她,如果不是聶明宇這筆捐款,她依然進不了學校。進了學校之後,賀丹丹的學習成績雖然還不錯,但因為缺課太久仍有些跟不上進度,所以她的父親才想起了給她請個家教。站在賀丹丹家門口,季憶忽然意識到,即便是她這份做家教的工作,好像也是聶明宇間接給她造就的工作機會。……這還真是讓人感覺十分微妙。難怪那天計程車司機會說,龍騰集團是整個天都市的經濟支柱,因為不但整個市的經濟需要靠他們來帶動,就連就業崗位也是大部分由他們提供的。季憶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她覺得既驕傲又開心,可更多的卻是忐忑與不安。她感覺自己現在看到的、擁有的、認同的、愛慕的,好像全都是觸手可破的東西,她沒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