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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她搭上了回家的中巴車,看著窗外的景色,心疼地想到八十多歲的外婆摔了一跤,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在她一歲左右的時候父母離婚了,很快他們各自又組建了家庭,她自然而然成了多餘的一個。在法庭上他們互相推讓著不要這個累贅,聽說是外婆毅然決定抱養她,最後法庭庭下調解,她的父母每個月分別給一筆扶養費。從懂事起,她就跟著外婆一起在鄉下生活。為了供她讀書,外婆省吃儉用,日夜勞作,一個人硬撐著種了好幾畝地。就在去年,她順利考上了大學,遠離了家鄉,因為要省來往的車費,她一年只回來兩次,一次是過年,一次是秋收的時候。上次見到外婆還是過年的時候,現在想想,好後悔,如果平常多做向份家教,多打幾分兼職,不就有了車費嗎?為什麼非要等到外婆出事了才想到回來?她懊悔不已,顧不得車上人的目光,趴在膝蓋上失聲哭了起來。 哭成淚人初蕊的家住在隔壁,她們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一進村口,初蕊就把她的行李搶過來,放到她父親的三輪車上,初蕊的父親蔣伯飛快地蹬著三輪車,帶著絮兒火速趕去醫院。柳絮兒神不守舍地坐在三輪車上,緊張地抓住初蕊的手臂,“初蕊,你快告訴我,我外婆怎麼樣了?”“你外婆她的腿摔斷了,醫生說情況不大好。”“腿斷了?那是不是缺錢?醫藥費?”她瞪大眼睛,首先想到的是這一點。“不是錢的問題,昨天你外婆一進醫院,我爸媽和鄉親們就湊齊了醫藥費,醫生的意思是說你外婆的身體……”說到一半,初蕊低下頭,似乎說不下去了。她哆嗦著嘴唇,搖了搖頭,“我外婆雖然已經八十多了,可身體一向硬朗,不可能有什麼事。”“我也說不好,絮兒,你不要急,我們一會去找醫生,聽聽他怎麼說。”初蕊安慰地握著她的手,抬頭催著自己蹬三輪車的父親,“爸,你快點啊,絮兒都快要急死啦!”“好,你們坐穩了。”說著,三輪車又加快了速度。片刻後,趕到病房時剛巧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柳絮兒急忙攔住了醫生。“醫生,醫生,我外婆怎麼樣了?是她的外孫女。”柳絮兒焦急地直跺腳,“醫生,你快告訴我,我外婆她到底怎麼樣了?”“病人的腿倒沒有大礙,已經打上石膏了。”醫生面無表情,語氣突然一轉,“不過經過我們的檢查,病人的身體各個器官都在衰退,生命跡象也會逐漸減弱。生老病死,這是人之常情,你做好心理準備,可能撐不了幾天了……”“不可能……你亂講!”她揪著胸前的衣襟,拼命搖頭,眼淚如決堤一樣湧出來,“我經常聽媒體上報導一些老人可以活到一百多歲,我外婆才八十七歲,不可能……”她的身體彷彿失去了支撐,整個癱軟下去,初蕊趕緊上前扶住她,“絮兒,你不要這樣……”這時候,初蕊的母親從病房的門裡走出來,柳絮兒平常都喚她蓮嬸。蓮嬸看了看病房,再看了看哭成了淚人的柳絮兒,嘆了口氣。“絮兒,你外婆聽到你在外面的說話聲了,她叫你進去,說是有話要跟你說。”“外婆……”柳絮兒跌跌撞撞跑進了病房,看到病床上的外婆腿上打著石膏,氧氣罩遮住了半張飽經風霜的臉,混濁的雙眼在看到柳絮兒之後,突然一亮,打著點滴的枯瘦右手動了幾下,意思是叫她過去。“外婆……”她整個人已經泣不成聲了,撲倒在外婆的病床沿。外婆眨了幾下眼睛,像是要說什麼。她抹去臉上的淚水,趕緊靠了過去,只聽到外婆在吃力地說著,“絮兒……我可憐的外……外孫女……以後你要自己……照……照顧自己……我快不行……行了……臨死前我想……我想……我想看看我唯……一的女兒……十幾……年沒見了……我想……她……我想……見見她……” 完成心願她微微愣住了,外婆的意思是要見她的……媽媽嗎?“她當……年為了嫁給……嫁給那個……富商……故意不要……你……我生她……的氣……可她畢竟……畢竟是我的……女兒啊……我就這……一個女……兒……”從小到大狠心不要她,跟有錢人結了婚的母親一次都沒來看過她和外婆,她發誓這輩子就算餓死都不會去見那個女人。可是,外婆快不行了,她只有外婆這一個親人,這是她臨死前的遺願,怎麼辦?怎麼辦?外婆眼裡透出深切的渴望和悲涼,“……我想見……想見我的……女兒……絮兒……我想……見……見你媽媽……最……最後一……面……”她的意志力開始動搖,掙扎了半刻最後終於妥協了,擦去外婆眼角渾濁的淚水,“外婆,我去找她,你要等我,我會很快帶她過來見你!”外婆點了點頭。她把外婆囑託給了蓮嬸照顧,然後拔腿就往家趕,她知道家裡箱子底有個用手絹包好的東西,裡面有一張一寸大的照片,這些年外婆嘴上一字不提她媽媽的事,可她發現外婆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