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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關心的是自己,還有半年就要出獄,坐了兩年的牢,已經與外面的世界徹底隔離。出去後她能做些什麼?客廳的另一角有個木櫃設成的香案,上面擺著黑白照片,鍾未昔沒有表情的眼神注入一抹溼潤,這是她的媽媽。鍾瑛是個典型的中國家庭婦女,性格溫和,默默操勞家務,對這個桀驁不馴的小女兒一向採取的是包容的態度,幾乎是有求必應。所以在鍾未昔的心目中媽媽是她唯一的親人,可惜,這唯一的親人在她十三歲那年也撒手走了。媽媽是病死的,肺癌。沒有人會想到平常健健康康的媽媽為什麼會突然得這樣大的病。在外地的她是媽媽走後 厭惡抬頭看了看五樓的窗戶,冷冽的薄唇微挑,鍾未昔還是那個鍾未昔,偏執起來無人能及,呆板起來也無人能及。手機在口袋裡響起,接完電話,從小區後門出去,腳步幾乎剛邁出大門,一輛黑色凱雷德不知從哪個角落裡駛過來,平穩地停在男人面前,很快車門關上,悄無聲息地開走。男人一坐進車內,向愷默便十分有興致地湊過來,往窗外的小區後臺看了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擠眉弄眼,完全是一副八卦的口氣,“看不出來啊,你小子什麼時候在這裡也金屋藏嬌上了?住慣了大別墅改睡平民窟是不是別有一番新滋味?”男人甩掉向愷默的‘鹹豬手’,冷淡地吐出一句,“鍾未昔被放出來了。”搭過去的手被甩到半空中,向愷默毫不在意,左手改為撫起下巴,“小犟豆胖了還是瘦了?我估計是瘦了,這普通男人進去走一遭都能脫層皮,她一個小女孩還不成了皮包骨……”事隔兩年碰到“鍾未昔”的名字,宛如啞掉一般總是沒什麼語言。男人沒有搭腔,徑自沉默下去,龐大的身影陷進座椅裡。鍾未昔出獄日期其實他是知道的,幾天前長翔曾向他彙報過,當時他在蘇丹談生意,無暇顧及其它。昨天傍晚又匆匆趕到這座城市,和晉遠的客戶籤合同,談判中耗去整整兩個小時。或許連日來國內外的奔波,身體過於疲乏,合同談成便有一大堆資金入帳,心情本該是高興的,可他的心裡卻煩悶得發慌,於是讓長翔開車去“蝕魂”喝酒。這一喝不知不覺醉了,醒了就在鍾家的老房子裡。從向愷默的角度看過去,男人臉色鐵青,冰眸中閃爍著森冷的不耐,向愷默心知對方的不快,這不快是來自於小犟豆。小犟豆是他私下給鍾未昔起的綽號,事實上他也只見過鍾未昔一面,而且還是隔得遠遠的見過,並不算熟。之所以起小犟豆這麼一個綽號,也是由於他了解到鍾未昔與曜之間的牽連後才私下裡起的。一個對曜如此執著的女孩,寧願犧牲自己,糟塌自己來表達愛的女孩,他想不到別的詞來形容。向愷默口中的曜正是男人的名字,黑司曜。==跪了多久鍾未昔自己也不知道,站起來時雙腿麻木,差點摔倒,扶住牆壁坐在地上。頭顱無力地靠在牆上,仰臉看到結滿蜘蛛網的天花板,有剎那間的恍惚,黑司曜比想象中的要早遇見,她以為這輩子他們難再見面。就算見,至少也要等到個三年五載,偶爾或許會在路上碰個面,她擠在公交車上,他坐在舒適的豪車裡,彼此擦身而過,奔向不同的方向。他們從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前她固執,以為他不喜歡自己沒關係,只要自己喜歡就行,現在她清醒了,不是不喜歡的問題,而是他打從骨子裡發出來對她的厭惡。厭惡到要置她於死地,讓她坐兩年的牢。正文 灰敗打掃三居室整整花掉一個星期的時間,屋子裡的每一塊地板被反覆清理,並打上蠟,所有的傢俱、窗玻璃也都一一擦過。十二月份是冬天最冷的時節,老屋子裡陰冷而潮溼,她的手長時間泡在水裡,開始生凍瘡。拿上鑰匙下樓覓食,這陣子一直以泡麵裹腹,這天照例在小區的小超市裡買了一包康師傅泡麵。對於一個吃了兩年牢飯的人來說,泡麵是種美味的奢侈品。小超市雖小買的東西還算齊全,左半邊賣日用品,吃的用的,右半邊貨架子擺著水果和蔬菜,旁邊還有個保鮮櫃,擺著鮮肉等食品。中午時分有顧客在蔬菜貨架前挑選,鍾未昔拿著一包康師傅香辣泡麵,機械地往門口的收銀臺奔來。前面有人付帳,老闆笑眯眯地把塑膠袋往對方手裡一塞,“走了啊。”到了鍾未昔上來,老闆一愣,臉上的笑掛不住了,要笑不笑地停在那兒,最後索性陰下去。鍾未昔低著頭,從破舊的錢包裡摸出一把一毛硬幣,有兩年不愛和人說話,也忘了該怎麼發出聲音,呆在那裡半晌才困難地用微弱的嗓音問,“多少……錢?”本來她一直買同一種口味,今天發現貨架上那種口味的沒貨了,便拿了另一種,而價格標籤上是空的。老闆也不接,板著臉,揚起聲,“小學沒畢業,不認字啊?上面寫著價錢的。”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要麼一扭臉扔下東西就走,要麼和老闆對服務態度問題爭個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