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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縣衙, 郭凱閉口不提雷擊之事,只暗中吩咐了兩個捕快出去。箍桶匠被帶上大堂, 他的妻子和孩子早就在堂下等候了, 如今見面一家人哭得悲痛欲絕,虎子娘甚至昏厥過去。“拜見……大人……”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哭腔,頭髮亂蓬蓬的擋住一張髒臉。陳晨覺得他跪的姿勢有點彆扭, 就往前走了兩步, 站在桌角細看。這一看不要緊,倒吸了一口涼氣, 難怪他家娘子會昏厥。箍桶匠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尤其是後背和屁股,比衣服更爛的是他的身子, 翻著紅色的血肉,流著黃色渾濁的膿水,甚至有幾條白色蛆蟲在肉裡蠕動。他的雙手拄在地上,十根手指都有黑色的血痂, 顯然是被夾棍所傷。郭凱也吃了一驚,從椅子上蹭得站了起來:“甘石,張員外的死可與你有關?”“回大人,小人早就認罪畫押了,在牢裡熬到現在,也不過是想見妻兒一面。如今心願達成,只求速死。”箍桶匠連頭都沒抬,已是心如死灰。陳晨暗暗搖頭,這明顯是屈打成招啊。“箍桶匠,你抬頭看清楚了,這是皇上派來的欽差大人,專門來查太行縣冤案的。你只求速死,這就是一句不負責任的話,你死了,你的妻兒誰來照顧?”箍桶匠猛抬頭,用滿是血痂的髒手使勁揉了揉眼睛,看到前面坐下的不是朱縣令心中有一絲驚喜,但看清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不免有些擔憂。虎子娘甦醒過來,捂著嘴低聲啜泣,箍桶匠嘴角極痛苦的抽了抽,低頭道:“大人,我已認罪,請大人不要再用刑了,惟願一死。”郭凱擰眉:“怎麼,你對本欽差如此不信任?”陳晨看看郭凱,又瞧瞧箍桶匠,急道:“你有何冤屈若不趁現在說明,以後就沒有機會了。你說你殺了張員外,那我問你:他的屍身雖在,頭卻沒了,你把他的頭藏到哪裡去了?”“這……”箍桶匠張口結舌答不上來,把牙一咬伏到地上砰砰磕響頭:“欽差大人明察,我是冤枉的。當日我好心去給張家兒子報訊,誰知回來後張員外就被人割走頭顱,朱縣令嚴刑逼供,我扛不過只得招認。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誰是兇手,可嘆我一片好心救人,卻落得這樣的下場,天理何在呀……”箍桶匠大哭起來,聽堂的人們也有不少跟著抹淚。郭凱又問了一些細節問題,就命衙役帶他回牢房。吩咐人領大夫去醫治,妻子可以探監送飯。虎子娘連連磕頭千恩萬謝,郭凱讓她下午未時再來大堂。天近正午,退堂後人們各自回家吃飯。郭凱和陳晨進了飯館雅間,邊談論案情邊吃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想懸賞一百兩銀子尋找失蹤的頭顱,說不定就能破案。”郭凱神氣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卻皺眉盯著盤子裡的一汪油上飄著的幾塊肉:“這是紅燒肉麼?這就是一盤肥豬油。”陳晨不禁一笑:“山野小縣,自是比不上京城的吃喝。”她只吃著一碗炸醬麵,不去碰那些油乎乎的炒菜。卻突然驚叫一聲:“天哪,這是……蒼蠅嗎?”一小團黑乎乎的東西混在醬裡,明顯不是豆瓣,很像一隻沒了翅膀和腿的蒼蠅。噁心的拍拍胸口,陳晨再也吃不下去了。郭凱立時就怒了,拍著桌子大喊小二,陳晨忙攔住:“算了,外面的東西本就不乾淨,夏天蚊蠅多,這些小飯館也就這水平。再說這個東西已經瞧不出本來面目,我也是猜的。咱們置辦些鍋碗,以後自己做飯吃吧,”郭凱也沒了食慾,索性扔了筷子和陳晨一起去街上置辦東西。不一會兒就買齊了做飯需用的器具和食材,陳晨讓他先拿回家,自己再去買些別的東西。陳晨抱了一套嶄新的被褥回來,徑直進了西屋炕上,不一會兒就打掃收拾停當。郭凱直愣著眼,臉上一百二十個不情願:“你什麼意思,不肯和我睡一個屋子?”陳晨洗刷碗碟,燒火做飯:“你既然已經決定尊重我,就沒必要大家在一個屋子裡,那樣你不是更難受?”郭凱坐在桌邊喝茶,看她繫著圍裙做飯的樣子像個忙碌的小媳婦,心裡又高興起來:“你做的飯好不好吃啊?不會是難以下嚥吧。”陳晨對自己的廚藝還是蠻有信心的,笑道:“一會兒你嚐嚐就知道了。誒,對了,你真要懸賞找人頭啊,雖說懸賞也是個辦法,可是錢從哪出呢?看樣子,我們要在這裡住上很長一段時間,從京城帶來的銀子也未必夠用呢。”“那你說誰會是殺害張員外的兇手呢,目前一點線索都沒有啊。”“你不是讓虎子娘未時來過堂麼。”“是,我想先把他家的田地和被盜財物幫著找回來。”“這就對了,我想也許是同一人作案。上午,透過盤問已經排除了仇殺和謀財的可能性,人們一般只去考慮兇手和張員外之間的關係,卻忽略了箍桶匠。我倒覺得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箍桶匠,然後謀奪他的家產。”陳晨把焯熟的豆角切了,拌上麻醬、鹽、香油,蒜末,把滿滿一大盤放到桌子上,轉身去切肉。郭凱夾了一根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