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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終獎發下來,我買了兩張去海南的飛機票,媽媽省吃儉用都沒有在冬天去看過海。“媽媽,你看,下面就是長江呵。”“是啊,在飛機上看起來原來是這個樣子的。”我們都很興奮,這時飛機突然劇烈的顛簸起來,空姐們宣講了急救知識並讓大家背好降落傘。我緊緊握住媽媽的手,在機身斷為兩截時面對強大氣流的衝擊都不曾鬆開,耳邊響起她的最後一句話:“一一,不要恨你爸爸,他愛我們。若有來生,我們還做母女。”我抬頭看去,哪裡還有媽媽的影子,手心早就空空如也,周圍卻都是雲霧繚繞的仙山。腳步虛浮的穿梭于山間,我疲累至極卻找不到媽媽的影子。一個鬚髮皆白頗具仙風道骨的老人出現在我面前,“小丫頭,你在這轉了二十圈了。”“老爺爺,你有沒有見到我媽媽?”“她早就轉世為人去了,你再不趕去,可就做不了她的女兒了。”我急忙揪住他的袖子:“老爺爺,你幫幫我,快送我去吧。”他帶著我站到雲頭,下面是一間茅草屋,有個婦人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小娃娃。“念在秦氏積德行善,就再給她一個女兒吧。”他袍袖一揮,我大頭朝下直直的栽了下去。耳邊有人說話,“不好啦,小丫頭斷氣了。”女人的驚呼聲。“我的女兒……不會的……快抱過來我看看。”一個虛弱的聲音。我睜開眼,見到了一張大號的婦人臉,不就是剛才抱著孩子的那個嘛。再低頭看看自己,天哪,我身上裹著一塊碎花布,竟是襁褓中的嬰兒了。我驚呼一聲,卻成了虛弱的嬰兒哭。轉眼面前出現了一張混著汗水的臉,我笑了————媽媽!這時,旁邊兩名婦人讚歎了:“你看這小丫頭還是和孃親啊,別說,長的還挺俊,一笑跟哭似地。”“什麼呀,分明是一哭跟笑似的。”我無心理會他們的評價,只看著媽媽傻笑。新爹爹衝了進來,愛憐的看了一眼母親又看一眼我,評價道:“嫣然一笑百媚生,我們的女兒就叫嫣然吧。”我真不明白,一個還沒長牙的小肉球,他是怎麼看出來的百媚生,不過後來夫君評價說爹爹相當有先見之明。過滿月時,終於忍不住在無人時偷偷說道:“媽媽,是我啊,你是不是認不出了,嘻嘻!”剛開始她東張西望,不知是誰在說話,我偷偷笑了:“媽媽連女兒都不認識了麼?”她轉過頭來看我的表情不異於看外星人,連聲喊爹爹過來:“夫君,女兒中邪了,快去找道士來做法吧。”爹爹逗我開口時,我卻緊緊閉上了嘴巴,一般男人都是狠心的,他們認為異類的必定要剷除。於是,他老人家說道:“娘子聽錯了吧。”想必娘也不希望我中邪,於是寧願自欺欺人的相信自己聽錯了,第二天還是帶著我到尼姑庵裡去卜了一卦。老尼姑搖頭晃腦的說:“此女命相奇特,每逢有難都會有貴人相助,逢凶化吉。只是體質瘦弱,不如寄養在庵裡,多受些佛祖庇佑。”我死死揪住孃的衣裳,生怕她把我留在那個滿是禿瓢的地方。娘許是看出了我的意願,沒有答應。老尼道:“此女生的嬌弱,目光卻是不遜,將來只怕性子烈,須知女孩子還是小鳥依人為好。不若取個小字叫做依依吧。”母親點頭,拜謝了師太,回到屋徒四壁的茅草屋。父母都是極為孝順的人,母親懷孕時正趕上祖母生病,於是在這個窮的有上頓沒下頓的家裡,好吃的都給了祖母。母親常挨著餓伺候病人,做很多活計,累的昏倒過好幾次,於是我自幼身子單薄,還有畏寒的毛病。那時爹爹在一傢俬塾教書,掙一口微薄的口糧。自那之後,我逐漸明白娘雖然擁有前世的容貌性情,卻沒有保留前世的記憶。於是我不敢造次胡亂講話,生怕她以為我愛中邪把我寄養到尼姑庵去。說來也巧,幾年後逢端靜皇太后過世,皇上悲痛之餘,在全國甄選至孝之人。爹爹被舉孝廉,封作了縣令,一家人的生活就好了起來。十幾年快樂的童年時光眨眼而過,如今竟面臨骨肉分離。我知道娘不會離開爹和我們去京城,就像爹不會納妾讓娘傷心一樣。他們是患難夫妻,相濡以沫,嘴上不說心中卻是刻骨深愛。沒想到一夫一妻制的現代,我有一個花心的爸爸;三妻四妾的古代,卻有一個專一的爹爹。造化弄人,莫不是上蒼有意讓我相信愛情麼?寄居豪門天還沒亮,表叔就來接我們了,爹孃有意早早送走我們,是怕他們走後出亂子有人欺負我們姐倆。景安縣是柳安州最北邊的一個縣,在表叔家住了一個月之後,京城姨母家的一個管事帶著車馬來接我們了。京都繁華耀花了我們兩個土包子的眼,雖是隔著馬車簾的縫隙匆匆一瞥,也足以讓人震驚,窺一斑而見全貌。“韌兒,一會兒到了姨母家,切記萬事小心,別讓人笑話了去,說咱們沒家教。”小聲叮囑小我兩歲的弟弟。他鄭重的點頭,頗有老爹成熟穩重的風貌。街道邊鱗次櫛比的高大建築連綿起伏,高高的臺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