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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耳湯。靜淑微怔,抬眼看看一旁端正站著的孔嬤嬤,見她掃了一眼菜色便面無表情,自己也趕忙掩去訝色,低頭吃飯。周朗冷笑一聲,抄起筷子大口吃了起來。靜淑平日喜歡吃些甜淡的素菜,這些菜裡桂花山藥最合胃口,可是菜放在周朗面前,離自己有點遠,她不好意思伸長胳膊去夠。蘿蔔吃多了會排氣,她不敢多碰。只專注地吃麵前的乾鍋蘑菇,見周朗愛吃排骨,就把自己面前的一盤排骨端到他面前。但凡是年輕力壯的男人,哪有不愛吃肉的,只吃幾口素菜根本支撐不住他們一天的消耗,何況是練武的男人。周朗把一盤排骨吃的只剩兩根,改為吃別的菜。靜淑默默地抬眼瞧了瞧他,把那兩根排骨夾到他碗裡:“夫君吃吧,我不愛吃肉食。”周朗一張俊臉騰地一下紅了,王侯之家,竟然為了一口肉互相謙讓。他知道是崔氏故意剋扣用度,下人們見風使舵,從這些小事上排擠他。他默默放下筷子,攥緊拳頭按在結實的大腿上,爵位家產,他都不在乎,也不想要。這些年在西北勤學苦練,獲得了“西北飛鷹”的綽號,就是想透過自己的努力,換來出人頭地。而不是窩裡鬥,紅著眼珠子爭那一個可以世襲的爵位。周朗突然冷笑一聲,拿起筷子接著吃飯,大丈夫胸懷天下,這點小事根本算不得什麼。過完年,回了西北,就是與吐谷渾開戰的戰場,好男兒自然可以大展拳腳,靠軍功說話。靜淑本以為自己令他沒面子,惹惱了他,正踟躕著不知該說些什麼,就見他又像沒事人一樣吃了起來。暗暗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撿起筷子吃飯。用罷了午膳,靜淑一雙眼皮開始打架,昨晚沒睡好,她想歇個晌,可是丈夫不睡,她怎麼能自己躺到床上去呢?周朗坐著無趣,瞧瞧她硬撐著眼皮的樣子,頓覺好笑,起身去了前院書房。“姑娘快睡會兒吧,奴婢瞧著三爺還是挺疼人的,只不過是心裡有個什麼坎兒過不去,越是這樣執拗的男人,將來收服了,越是一心一意地疼人呢。”彩墨一邊給靜淑蓋被子,一邊笑嘻嘻地說道。孔嬤嬤出去了,兩個丫頭才敢說話,素箋撅著嘴,一臉的不認同:“我怎麼瞧不出來疼人,若是三爺真心疼咱們姑娘,就不該洞房花燭夜說那麼絕情的話。”彩墨回頭使勁瞪了她一眼,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呢?好不容易姑娘忘了昨晚那茬。靜淑擺擺手,讓兩個真心疼她的丫鬟退下了,她此刻什麼都懶得想,只想好好睡一覺。昏昏沉沉地進入夢鄉,似乎疲累地在黑暗中前行,前方突然出現了一絲亮光,她伸手觸控,忽地豁然開朗。桃花盛開,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有一個溫文爾雅的婦人執一卷《詩經》,坐在鋪了羊絨團墊的青石上讀書。她緩緩轉過頭來,放下書卷,朝靜淑招手。這是陶淵明所寫的《桃花源記》麼?這麼美得景,這麼溫柔的人,似乎並不是郡王府裡面有的。靜淑鬼使神差地走到婦人身邊,見她輕啟朱唇,說道:“靜淑,阿朗他不壞,只是沒有親孃在身邊,別人欺負他。你不會欺負他吧?”面對這麼溫和嫻雅的女子,靜淑不忍心忤逆她,輕輕搖頭:“不會。”“那你答應我,好好照顧他,疼他愛他好不好?”婦人拉住靜淑小手,殷切地瞧著她,眼中含著熱淚。靜淑忽然想到重病纏身的孃親,她不能來京城送嫁,臨行前也是這樣拉著她的手,百般不捨,只得對二嬸殷切囑咐,讓她好好照顧自己。眼裡一熱,她點點頭,問道:“你是誰?”婦人笑笑,放開她的手,向遠方飄去,像一隻斷了線的紙鳶,越飛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同床不共枕新房內,頗有才學的孔嬤嬤正在苦口婆心地規勸靜淑:“姑娘飽讀詩書,竟忘了《孔雀東南飛》麼?劉蘭芝與焦仲卿夫妻恩愛,卻不為婆婆所容,最終怎麼樣,還不是被焦母逼著休妻了。這郡王府,說白了還不就是長公主府,你最應該討好的人是長公主和郡王妃,而不是姑爺。今日姑娘怎麼做出如此糊塗的事來,哪有給牌位敬茶的。姑爺的親孃已經去了,如今郡王妃就是嫡母,姑娘就該拿她當親生母親看待。午膳姑娘也看到了,這分明就是下馬威,堂堂王府怎麼會連肉菜都吃不起?姑娘啊,別傻了,每日早早起來給婆婆和祖母請安才是正理,至於姑爺,反正他也繼承不了爵位,將來還是要依靠家裡吃飯的,他再不懂事,也姓周,姑娘可就不一樣了,該警醒自己的處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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