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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喝完後,又有一人端進來一盆熱水。江穎讓他們都出去,自己留下,把任鵬飛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脫下,把棉衣放在熱水裡浸溼擰乾,然後攤開疊好,輕柔地給任鵬飛擦拭。每一處每一寸,都輕柔無比精心周到,在擦到任鵬飛微隆起的小腹上時,擦拭的手一停,另一隻手情不自禁地細細撫摸,感受這裡傳遞而來的溫度,似乎還能察覺裡面細微的跳動,於是嘴角不經意地向上翹起……視線再落上今天留下的那道刀疤上,笑意頓消,不僅如此,藉著暖暖的火光,他還看見了他腹上的其他傷口。有一道雖不怎麼明顯,但又細又長,從肚臍向下延伸,隱約呈一條娛蚣狀,以前還暗猜是什麼樣的傷害才能留下這樣的傷疤,現在他大概猜得出原因了。看著看著,江穎低下頭,吻上這道傷疤。任鵬飛醒來時,看見一名農婦裝扮的女子正往碗裡倒烏漆抹黑的藥汁,見他醒來,衝他恬淡地笑了笑。任鵬飛一愣,片刻後疑道:「冷蝶兒冷姑娘?」冷蝶兒的笑意更深了些,她放下手中的東西,面向任鵬飛,衝他款款施了個萬福:「任城主真是慧眼,奴家正是月盈樓的冷蝶兒,還曾與任二爺有過一段露水姻緣。」任鵬飛無語,環顧屋內一週,問道:「這是什麼地方,我又為何會在此?」沒說出口的是,聶穎人呢?「任城主為何會在此,你自己不知道嗎?」冷蝶兒又是一笑,說不出的怠慢,與在月盈樓時的進退有度大相徑庭。說完,她又轉過身去,拿起桌上剛剛倒好的一碗藥,走過來遞到任鵬飛面前,「任城主,這是你的藥。」任鵬飛沒有接過,而是對著她微蹙眉:「冷姑娘,你是為何事而怨恨於我?」「怨恨你?」冷蝶兒一臉的驚訝,「任城主真愛說笑,冷蝶兒不過是一名青樓妓女,哪來的資格怨恨你。」還說不怨恨,這句句帶刺的話又是什麼?任鵬飛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子。可她既然不願說,他又何必強求。在接過藥前,任鵬飛問道:「這是什麼檗?」這時,冷蝶兒瞄了他的肚子一眼:「安胎的藥。」任鵬飛一噎,片刻後手摸上小腹,愣了半晌才喃喃道:「你知道了?」冷蝶兒長長地嗯了一聲,頓了下,又道:「少爺也知道了。」「聶穎?」任鵬飛又是一呆,「他人呢?」冷蝶兒把藥碗放在任鵬飛觸手可及的地方,淡淡地道:「走了。」任鵬飛猛地抬頭,漆黑的雙眼筆直瞪過來,冷蝶兒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再看過去時,他的眼神已然變得沉冷凌厲,「他走了?」說完,又重複一遍,「他走了……」一臉的沉靜,旁人全然看不出他此時的心情。「你很失望?」冷蝶兒鼓足勇氣,扯著嘴冷笑,「因為少爺走了,你沒有辦法再利用他了是不是!」「你什麼意思?」任鵬飛不解。「什麼意思?」冷蝶兒冷笑聲更甚,瞪住他的雙眼滿是恨意,「任鵬飛,你把少爺害得還不夠慘麼,你到底還想要怎麼樣,是不是要把他逼死才肯甘休!」任鵬飛一時啞然,「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以為裝傻就能騙過去了嗎?」冷蝶兒撇開視線,落在一側的目光難掩悲傷,「少爺擔任武林盟主時他的真實身分一直隱藏得很好,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便是你,少爺從不曾在你面前隱瞞事實,而你卻一再利用他的這份真情傷害他。任鵬飛,我們已經查出來了,是渡厄城向宮中傳遞訊息,最終導致少爺的真實身分公之於眾,逼得他不得不逃到黔中的這片荒山野嶺中。你看到少爺的一頭白髮了麼,那是在知道事情真相時,他一時難以接受事實,導致氣血攻心差點走火入魔,結果雖然保住一條性命,可頭髮卻一夜全白……」冷蝶兒眼中的淚止不住的流。原本以為經過這次的背叛,她的少爺會痛徹心扉,徹底忘卻這份感情,沒曾想,他願意捨棄一切,甚至不肯與他們聯絡,卻在任鵬飛受傷之時,帶他出現在他們面前,並開口請求他們救治任鵬飛。所以他出現的時候,冷蝶兒的心裡,只有悲傷。於少爺心中到底有著一份怎麼樣的感情,才能如此令他義無反顧‐‐聞言,任鵬飛呆默半晌,良久之後,才難以置信地搖頭道:「不可能!」而冷蝶兒只是含淚看了他一眼,無言地轉身離開,任鵬飛想去追,卻跌倒在床邊。「不可能‐‐」無力再去追的任鵬飛只能朝她的身影大聲地吼。腹中又開始如刀絞般的疼,任鵬飛抱緊肚子在地上翻滾,片刻不到又是一身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