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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樣的奇蹟並不是於每個人身上都會出現。」青青一臉若有所思,「他……他自身,似乎也在自我修補,這並不是來源於他身上的血,而是來自他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雖然很緩慢,可的的確確是在癒合‐‐」「至於具體的原因,恐怕一時半會兒也不清楚,唯一知曉的便是,是這片山谷造就出了他這麼一個人,也許‐‐」青青望著她身後的茂密森林,沉吟半晌後,輕聲道:「也許這裡才是他真正的歸處。」也許曾一度迷失,卻最終還是得回來,也唯有這裡,才是真正能夠接納他的地方。拿一把鋒利的小刀,在江穎右手指頭上輕劃一刀,片刻後血逐漸流出,青青放下刀,略等一會兒,見血仍緩慢滲出,便取一塊布把血擦乾上藥,血方才止住。「爹,他不能再待在這兒了。」一直屏息等待的任鵬飛不由問道:「為何?」之前她還說待在這洞中有利於江穎的恢復,怎麼今天又說不能再留在此地?青青低頭收拾東西,語氣輕淡:「一個大活人整天待在這都能被凍死,遑論這麼一個體弱血虛之人。」「你的意思是……」任鵬飛目不轉睛地看她。青青點頭,「他如今恢復得與一般人差不多了,所以不能再留在此地。」聽聞此話,任鵬飛又驚又喜,好不容易緩過神來,顧不上身懷六甲,上前就想背起躺在石床上的人,被青青和一旁的弟弟趕緊攔住。「哥,你不要命了,你現在走兩步路就得停下來喘一會兒氣,還敢再背這麼沉的一個人?」「是啊,爹,程飛叔叔這麼大個子可不是白長的,讓他來!」被一大一小怒目而視,任鵬飛不覺有愧,反而淡淡地彎起了嘴角,點點頭。「好,聽你們的,程飛你來背。」終於回到了他們居住的院落裡,江穎被安置在離藥房最近的一個房間,回來後,青青一直沒有閒著,先配了一堆藥讓啞姑幫她熬,然後在木桶下架火燒水,把大量稀奇古怪的藥材丟進去煮,藥熬好後端到江穎床前,讓任鵬飛想辦法把藥灌進去。喝完藥後兩個時辰左右,木桶裡加了藥材的水煮成了墨黑色,發出濃郁的藥味,青青先用手試溫度,覺得差不多了,又回到房間仔細檢視喝完藥後江穎的臉色,便讓任程飛把他身上的衣物脫了,放進藥桶裡泡。「青青,你讓他泡的喝的都是些什麼藥?」「爹,你不用擔心,這些藥全是我和程飛叔叔在谷底裡採集的。婆婆有在書中記載,谷底的藥雖大多數含毒,但也有極少數是世間難尋的仙草靈藥,他在谷底里長大,含毒的東西定然吃下不少,可無意之間,也吃下了世人夢寐以求可以延年益壽,或是增加內力的藥草,亂七八糟的東西全吃下肚裡,相剋相抵,相輔相成,才最終造成他身體裡出現的異數,譬如自行癒合傷口、力氣大、身形敏捷等,這些看似益處,可同樣也會對身體造成損害。」「好比一個人吃得太補,會上火,會流鼻血一樣,他吃的毒草或仙藥太多,全聚集於一身,其實,反而會導致身體大虛貧弱,而人的表現上則為四肢冰冷,易疲易勞,易怒易躁,脾氣難以控制,甚至於,命不長久,活不過四十歲。」任鵬飛吃驚地看著女兒,而她依舊一臉平靜。「爹,或許這次他反而是因禍得福了,經過這次,他等於是重鑄了一次身體。爹,你剛剛也看到了吧,他自行癒合傷口的能力已經沒有了,現在的他和普通人無異,日後注意調養,活至六七十歲不是問題。」「現在,主要是把他體內殘餘的藥性去除,至於他什麼時候醒來,女兒便不敢妄言了,只知道,應該不會太久。」任鵬飛默默地看著坐在藥桶裡面板都泡皺了的人,半晌後,道:「青青,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父親。」他從來不曾聽女兒叫過江穎一聲父親,當時兀自沉浸在悲痛之中,女兒的態度反而忽略了,現在聽來,青青都用「他」代替對父親的稱呼,聽得他如刀子一遍一遍割著心。江穎若醒來見此,又不知會多悲傷。青青卻只是垂下眼簾,不言不語。突然響起的一聲嘆息,在他們之間縈繞。任鵬飛日夜守在江穎床邊,握著他的手,同他說話,同他聊天。聊以前和現在的事,聊青青的事,聊腹中孩子的事,聊江穎已經長出黑髮,聊再有一個月左右,孩子就要出生了。「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見孩子出生。」任鵬飛看著沉睡的人,嘴上噙笑,雙眼矇矓,「青青不認你,都是我害的,這一次,不論如何,我都會親自撫育這個孩子,把一切都告訴他,讓他知道,誰是生他養他之人,讓他知道,他有兩個父親……」說著說著,紅了眼眶,把他的手貼上臉頰,任鵬飛哽咽得再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