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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私下裡見她,不承認青青是自己的孩子,卻看在齊萱曾救他一命的分上打發乞丐般給了齊萱一些銀兩。然,這些錢根本不夠買幾帖藥,不顧齊萱跪下苦苦哀求,男人讓家丁把抱著孩子的齊萱打了出去。為了救治孩子,齊萱別無選擇,只得踏上返回金陵的路,然而這一路太漫長太漫長,漫長到青青死在了路上。齊萱抱著孩子的屍體不肯鬆開,回到金陵時,孩子屍體已經開始腐爛,她仍痴痴不放,可,更讓她絕望的是,齊家早物去人非。她半夜離開金陵,她爹一怒之下氣火攻心,再也沒起來,家中無主,家僕卷盡財產逃匿,從此再無金陵齊家,據聞,齊大夫的遺體不過是被人捲上一張草蓆匆匆丟進亂葬崗裡。從此之後,世間再無齊萱,卻多了一個鬼婆婆。齊萱用火燒燬自己的容貌,用毒藥把自己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人。鬼婆婆恨盡天下男人,鬼婆婆苦心鑽研醫術舉世無雙,但只肯在心情好的時候救治女性患者,男人膽敢出現在她面前,唯有一死。任鵬飛帶來的,寫著「青青安康」的小鼓,正是當年齊萱給女兒買的逗她開心的小玩意。鬼婆婆哧一聲拔出穿過任鵬飛手骨的大釘子,隨手一揚丟置一邊。任鵬飛顧不上手上尖銳的疼痛和不停流出的鮮血,對鬼婆婆說道:「只要婆婆肯救在下弟弟的性命,不管婆婆讓在下做什麼,鵬飛絕無二話。」鬼婆婆用腳尖抬起任鵬飛的下巴,仔仔細細地端詳他的臉。任鵬飛身為一城之主,向來受人敬畏,誰敢待他如此不敬?鬼婆婆這番舉止,讓他身子一凜,臉色更難看幾分,若不是咬牙硬忍,只怕早出手甩開這隻腳。半晌,鬼婆婆才把腳挪開,隨即冷嘲熱諷地道:「瞧你這長相,肯定讓不少姑娘傷過心吧。」任鵬飛低頭道:「鵬飛一心撲在城中之事上,又要照顧弟弟,至今沒有妻妾,更不曾負過哪位女子。」鬼婆婆冷哼,話中冰寒刺骨:「男人的話,說得好聽,句句是假!」鬼婆婆心中的恨根深蒂固,任鵬飛也不妄想能解開她心中這個結,只是靜靜問道:「婆婆要怎麼才肯出手相救?」風中,鬼婆婆的聲音淡淡:「世間男子三妻四妾,女子三從四德,無子便是失德,男子可以不論往日情分趕出家門。即使女子懷有身孕,男子卻又能以香火不旺為由再娶再納,從不專情,女子十月懷胎痛苦非常,還得忍受丈夫與其他女人春宵綿綿。男人何其殘忍,女人何其不幸,就因為性別不同,世間不公莫過於此。偏偏老身不信天,什麼天道輪迴,什麼世間綱常,不過是一坨屎。憑什麼就要女子懷胎生子,憑什麼男子就能逍遙自在,老身就非要逆天而行!你,既然送上門來了,老身就明明白白告訴你,若想救你弟弟一命,便得事事依老身的話而行,由老身動手改變你自身體質,成為這比挖腦剖心做成屍人要好得多了,不是嗎?任鵬飛自嘲一笑。為了救治弟弟的性命,他同意了,準確來說,是不得不同意了。渡厄城勢力如此雄厚,要闖一個萬惡谷,要威逼一個鬼婆婆救人還不簡單嗎?說實話,還真不簡單。鬼婆婆如此行事,得罪的人肯定不少,萬惡谷至今無事,鬼婆婆安然無恙,就已經說明很多事情。曾經也有一個在武林中響噹噹的門派因為鬼婆婆不肯救治掌門之子,怒極之下誓言要毀盡萬惡谷,門派裡的人要硬闖,結果踏進谷中的人再沒出來,他們用火燒山,結果欲燒山的人瞬間被毒蟲爬滿身體,駭人慘叫響起片刻之後,只剩一具白骨。千方百計之後,門派的人死傷無數人心惶惶,可是,卻仍連鬼婆婆一面都未曾見過。門派掌門最終無奈退卻,這一事讓萬惡谷更加令人聞風喪膽,也不再有人膽敢去惹鬼婆婆。對付人,對付其他門派,渡厄城一蹴而就,但對付無窮無盡的毒蟲無處可攻的萬惡谷,還有身法莫測的鬼婆婆,即使是像任鵬飛這樣智勇兼備的人,又能如何?所以,再如何匪夷所思之事,為了救治弟弟的性命,終還是不得不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