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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鵬飛內心沉重地坐在床邊輕撫女兒的小臉,不經意間發現女兒壓在枕頭下的一本醫書,據說是鬼婆婆傳授與她的醫書,任鵬飛拿出來翻看了幾下,只覺得上面所提到的藥方都有些深奧且匪夷所思,不禁想女兒這麼小能看得懂麼?翻了幾頁,發現有幾張紙上血跡點點,任鵬飛翻書的手一頓,輕顫著摩挲這些早已乾涸的血跡。他的女兒不僅懂事,還很堅強,儘管病重只要醒著就會翻開醫書學習醫術,她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並不是無心之語,她是真的這麼做,很努力地堅持著,就算傷重得咳血了也仍堅持……任鵬飛的眼眶泛紅,一直沒敢再低頭,深怕眼淚承受不住胸口的沉重滴出眼眶,他好久不曾哭泣,此時此刻卻不是因為悲傷,而是無奈與感動,痛苦和幸福。他有一個很好的女兒,他不想讓她再這麼痛苦下去,他想讓她健康地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察覺有人接近,任鵬飛趕緊把書壓回去,調整一下神情才回過頭去,原來走近的人是方才出去了一趟的啞姑。任鵬飛看向啞姑詢問的眼神,淡淡一笑,道:「我去找聶穎了,能治青青的藥,已經沒有了。」啞姑面色一黯,垂首默默走離。這一天,任鵬飛哪兒都沒去,就守在女兒床邊,一直在照顧她。青青的傷情不容再拖,可千里迢迢趕來京城不可能立刻又千里迢迢趕回渡厄城,青青的身體狀況完全不能再承受舟車勞頓。任鵬飛只能派人去請城裡的大夫,天下名醫齊聚京城,在這種時候,換個方向想青青留在京城也不全然是件壞事。幾經周折之後,渡厄城的威勢雖大不如前,請醫術高超的大夫的錢卻並不是拿不出,更何況任鵬飛自己還私存有不少積蓄,就算渡厄城真的沒了,也夠他享受幾輩子了。「有備無患」是每個精明商人的心訣,任鵬飛也不例外,就算外面的人都認為渡厄城再風光幾百年都沒問題,任鵬飛卻暗中給自己和家人留了不少後路。但此時擺在任鵬飛面前的問題卻不能用錢解決。京城裡的大夫只要一聽說是去哪裡看病個個搖頭,給再多的錢也不來。天子腳下貴胄之地,也許一個不起眼的販夫走卒都有可能是皇親國戚,至少也是沾親帶故的關係,正因此,京城裡的人個個油滑得似成了精,對誰都點頭哈腰,深怕一不小心便得罪人,進監獄事小滅九族事大。能在京城買這麼大的一間屋子住下,還有丫鬟下人伺候,想必身分也差不到哪兒去,京城裡的大夫之所如此不識抬舉沒人肯來,唯一可能便是,有個身分快頂了天的人給他們都放了話。皇帝老兒事多管的都是國事,可沒空管這類雞毛蒜皮的小事,任鵬飛也沒怎麼想,想到靖王爺和華夫人的關係,想他和聶穎的牽扯,頭都大了。他知道聶穎不會就這麼放過他,卻沒想過聶穎會把火氣撒在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內心裡,他總以為曾經擁有那麼一雙清明眼睛的人不會做出這麼無情的事。如今的情況對他很不利,就算渡厄城還和以前那樣聲名鼎赫也不敢真正和皇親國戚對上,更別說現在這種低人一等的局勢之下。啞姑的能力有限,在青青的傷勢無力迴天之前,任鵬飛知道,這件事情必須解決,而此刻能解決這個問題的人,只有聶穎。華夫人走進屋中,她的兒子還維持那人離開前的姿勢,她走上去抱住他,讓他依偎在自己的懷中。看兒子這般模樣,不用猜便已經知道來者何人。她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努力讓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孩子變成如今風度翩翩的男人,而那個男人只用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就能讓她的一切努力白費。外人皆看華夫人坐擁萬貫家財容貌端麗風光無限,卻沒有人知道她心底的酸苦。年輕時的糊塗帳她已不欲多談,好不容易把兒子盼回來,卻見他生不如死毫無存志,比什麼都要撕裂她的心。此時此刻,她什麼也不求,如果散盡家財,折盡陽壽能換來兒子的終生無病無憂,她願意付出。聶穎靠在母親溫暖的懷中,用力閉上雙眼:「娘,我好累……」華夫人紅著眼抱緊他:「告訴娘,你想要什麼,娘都會為你去做,告訴娘‐‐」聶穎疲憊不堪地搖頭:「我現在什麼都不想想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他從來都對我沒有任何感覺,又何談無情,所以,即便我變得更強大更出色又能如何,他還是能夠三番兩次頭也不回地離去。」把淚水忍回去,華夫人親吻他的發頂,手指輕撫他的臉:「娘知道你心裡苦,放心,娘會讓他回來的,讓他主動回來,再也不能離開……」任鵬飛來找聶穎,卻被帶到華夫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