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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鵬飛帶著青青出發了,隨行的人除了照顧青青的啞姑,還有一個武功相當不錯的護衛。懷中躺著昏睡的女兒,啞姑靜靜坐在旁邊,在不停搖晃的馬車裡,聽著車軲轆聲和充當馬伕的護衛不時的揮鞭聲,任鵬飛於心申思忖道:此去京城,情形會是如何?馬車叮叮噹噹駛過,揚起的沙塵飛揚滿天。‐‐京城‐‐聶穎一下馬車,早已等候多時的人頓時迎上來抱住他:「我兒,娘三催四請總算把你叫回來了!若你再不回,娘就親自去蜀州逮人了。」「娘。」聶穎輕輕搭手在風韻猶存的華夫人肩上。華夫人用絲巾拭去眼角激動溢位的淚,「來,讓孃親好好看看,真是的,娘不在身邊其他人都不會照顧了,看把你瘦成這樣!」聶穎微笑,眉眼之間與華夫人有七成相似,只不過一個雍容華貴,另一個雲淡風清,薄薄的唇也不知像誰,懶散向上輕抿時帶些稚氣,沖淡了眼中的鋒芒。華夫人數月不見兒子,本還想再埋怨幾句,可抬眼一見兒子臉上淺淺的倦意,頓時心疼得無以復加,趕緊拽著人進府。「快同娘回府,娘早叫人備了熱水讓你漱洗沐浴,洗好後先休息一下,娘給你準備好吃的去,你醒來就可以吃了。」凝視華夫人臉上不加掩飾的關愛,聶穎由衷地道:「娘,謝謝你。」可話一落,便被華夫人狠狠一瞪。「你再同娘說一個謝字,以後娘就把你鎖在屋裡,再也不準亂跑!」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比華夫人高了將近兩個頭的男人就這麼被扯進屋中。進了屋,便能看見一個熱氣騰騰的大浴桶,華夫人沒有離開,轉身掩門,微笑走向一臉無奈的兒子。解發梳頭、脫衣擦背基本都由華夫人一手包辦,若不是聶穎堅持,恐怕脫褲子也是由她親自動手。聶穎剛被找回來的那段日子,他身負常人無法承受的重傷,四肢骨頭碎裂不能動彈,趕過來的華夫人不假他人之手,換衣擦身喂藥換藥甚至是給兒子煲藥,只要事關聶穎每一件事,她都會親自過問並動手去做。那時聶穎意識不清,渾渾噩噩,只能依稀感覺有什麼清涼的東西滴在身上,後來才知道,那是母親心疼悲傷的淚。看他一身是傷時,她哭;喂下去的藥全吐出來時,她哭;每次給他換藥看他疼得表情扭曲時,她哭;看他沒有再活下去的意志時,她撲在他身上失聲痛哭。母子連心啊,母親的淚水一顆一顆,如同滴在他的心上。如果沒有華夫人,絕對不會有今天的聶穎,曾經出現在世上的小江也如曇花一現,也許根本不會有人記得。擦完背,聶穎閤眼倚著桶壁泡澡時,華夫人解下他剛剛洗過還在滴水的發,用乾淨的棉巾輕柔且細心地一遍又一遍擦拭,不時抬頭看一眼表情恬靜的兒子,華夫人嘴角邊的溫暖從未散過。「孩子,以後別再離開娘了,好嗎?「擦了一陣,用手摸摸覺得差不多了,便拿來梳子輕輕梳理,「你離開的這些天,娘日夜都在想你,是不是有好好吃飯,身上的病會不會又犯了,會不會又這麼一消失就二十幾年,想得吃不好睡不好。」聶穎睜開眼睛。華夫人看他一眼,又道:「你想做什麼,娘都可以幫你去做。你只要好好的在家待著養傷便是。」聶穎眼睛半合,落在清澈透明的水面上,半晌之後,他啞著聲輕喚一聲:「娘……」只這麼一聲便不再說話,可華夫人聞言卻頓時紅了眼睛,瞬也不瞬地看他一陣,把他腦袋抱入懷裡,哽咽地道:「孩子,我知道你心裡苦,放心吧,那些傷害過你的人,娘一定不會讓他們好過。」華夫人怎能忘記,好不容易尋回的孩兒卻沒有存活下去的意志,即使體質異於常人又如何,即使她有錢買下世間所有靈丹妙藥又如何,大夫搖頭道,他不想活了,身體受思緒影響,喂什麼下去都會吐出來,再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悲慟的她想盡辦法都以失敗告終,看著孩子氣息一天比一天微弱,她不知道哭昏過去幾回。後來有一次守在他身邊照顧他時,忽然聽昏迷不醒的他細弱地張口說了聲:「江南……」她即刻派人去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來龍去脈誰都不清楚,卻查出當時小江本已逃出點蒼山,卻不知何故又原路返回,與前來阻擋的人一陣廝殺渾身浴血後看見渡厄城城主時,撲上去就說了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句話‐‐我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