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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安景年的舉止,他今天就讓人打聽過,景年他們一行已經於今日午後離開了江府縣,聽到這個訊息,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既然景年已經離開,那應該證明他還沒發現什麼才對,又或者是他發現了什麼,又因為眼前的事情過於詭異,就乾脆否定了?被自己的想法傷到,程躍幽幽地放下雙手,抬頭看了看月光,又慢慢躺回床上。換作是他,娶了一個妻子,可不到三個月就死去,然後某天在其他地方發現一個長得和她完全一樣的男子,他又能如何?不管再如何相像,也會直接否認吧。畢竟,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這點不同就足夠讓人退避三舍了。於夜中,程躍不由長嘆。側身躺下,目光盯著窗外的月色,程躍回憶起當年的事情。那一年,他被大浪打翻,沉入河裡後不久,就昏了過去,再醒來時,正躺在床上。原來他被河水衝到了下游的一個村莊裡,一個長年在河上打魚的漁民發現他浮在水面上,便趕緊救了上來。因為他喝了不少河水,身體又長時間泡在水裡,雖然及時救了上來,但過了好幾日才能下床,等他的身體無甚大礙,才拜別救了他的那戶人家,日夜不停趕至安陽城。一開始他擔心因為這場意外,導致寧老爺的計畫大亂會出什麼事情,可等趕了幾天幾夜的路來到安陽城時,卻聽到滿城的議論紛紛。寧家少爺才娶不滿三個月的妻子不幸溺水身亡,十天後找到的屍首早已被魚啃得面目全非,全憑身上的衣物才能認出,現在遺體已經送回寧府,設立靈堂,請高僧誦經作法,擇日下葬。走到寧府大門,昔日的大紅燈籠已然換下,白色的燈籠高高掛起,上面的黑體奠字讓程躍呆立半晌,最後再看一眼大門深處掛滿白綢的院落,他才轉身落寞的離開。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也沒有察覺他的離開,因為沒有任何人能料到,一身狼狽,臉上佈滿胡碴的乞丐般的男子,會是寧家的少夫人。思緒越飛越遠,躺在床上的程躍在月亮也悄然消失的時候,終於還是睡下了。另一頭,等連夜趕路的寧景年來到江府縣時,恰好是雞啼時分,一進到江府縣,寧景年反而沒了一開始的焦慮。疲憊地翻身下馬,看向街道輕霧瀰漫的盡頭,他牽著馬兒走向寧家名下的客棧。同往日一般,在趙縣令府上用過晚膳,程躍才踱步走回自己的住處。現在程躍所住的地方原本是一個舉人的老宅,有一個小小的院落和三間屋舍,這個舉人因為安陽城裡謀了份差事,便攜妻帶子搬到了安陽城去住。這間宅子雖不寬敞,但畢竟是祖上傳下的,舉人不捨得賣,後來聽到程躍要找地方住,便讓他搬進來,且不收分文租金。程躍之所以會遇上這等好事,是因為他曾經幫助過舉人一家,雖然不是什麼大恩,卻也讓他們一直記得他的恩情。程躍遇上過的這類好事並不止一次,讓一些人不禁感嘆他的好運氣,趙縣令聞言笑道,若人真有命中註定一說,那程躍所擁有的善良淳厚,就是註定他一生將好事不斷的原因。總而言之,就是人的性格決定命運吧。這間屋子住五、六個人完全沒問題,如今只住著程躍一人,難免有些寂涼,或許是他孤單慣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了。開啟門鎖,推門進去,再把門閂好,走到屋前,推門進屋,人才走進屋裡,發現不對,程躍警覺地大喝一聲:「誰!」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道火光亮起,隱於黑暗中的人的臉在火光中閃現,程躍不由怔住。冒昧闖入別人宅舍的人完全沒有被發現的緊張,而是先面無表情地點亮油燈,吹熄手中火摺子上的火苗,然後收好,這才看向立於門後的程躍。「你一向都回來得這麼晚嗎?」油燈的光芒微弱的照亮整個房間,寧景年的臉沉浸在昏黃的光線裡顯得淡然恬靜,連他低沉的聲音,都彷彿自遙遠的地方傳來,聽在耳邊卻似遠在天邊。程躍怔了很久,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也因為肯定沒有看錯,才更是困惑。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寧公子,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寧景年盯著搖曳的火光,頭也不抬地道:「我來確定一件事情。」「什麼?」寧景年不回答,而是看了他一眼,道:「你站在那邊做什麼,過來坐啊。」程躍沒有照辦,只是蹙著眉看他,說道:「寧公子,你到底想做什麼?」寧景年仍是不答,側過身低頭似在找什麼,過了一會,程躍看他拿出一把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