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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先生? 小喬雖然從小就排斥叫他哥哥,私下裡總是喜歡連名帶姓地叫他,但也不會像今天這樣陌生地叫他一聲“曾先生”。 他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裡,皺著眉疑惑地看著她,不明白她想要幹什麼,但還是解釋說:“兩個多月前是這個意思。” 可是現在她出了意外,這份協議也應該要收回了。 他剛要伸手取回離婚協議,卻意外地聽到她說:“好,我馬上籤,你等一下。”她的語調異常輕快。 她回房內找了一支筆,迅速簽上了名,然後遞給了倚在門邊的他。 他怔怔地接過離婚協議,看著“曾紫喬”三個娟秀的字,腦中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 憶起兩三個月前的某夜,他拿出結婚時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小喬漂亮如晨星般的雙眸,哀怨地凝視著他,“我嫁給你,不是為了要離婚,你知道的。” 那晚,他帶著一身的煩躁,去酒吧裡喝了一夜的酒。 此後,他下意識地避開小喬,避免談此事,希望透過時間沖淡一切,也許某日小喬自己想明白了,他和她是不可能的。他可以允許自己欣賞她,當女人那樣來欣賞,但他沒辦法跨越兄妹那道鴻溝,成為一個染指妹妹的禽獸。 現在,一場意外,她失去了記憶,毫不猶豫地簽了字,這讓他有一種負罪感。 前幾天,楊律師提及離婚的事究竟怎麼處理,因為沒了主意,他才將此事順水推舟地委託給經驗豐富的楊律師,可是他忘了,小喬一直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怎麼能接受這樣的安排?他更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偏激,走上自殺這條路。 母親臨終前,要他好好照顧她,如果她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實在愧對長眠於九泉之下的父母。 雖然小喬撿回了一條命,但失憶卻是不爭的事實。上午她得知自己破相,那種難過的表情,直到現在還印在他的腦海中。最讓他覺得難受的是,她沒有如預想中那樣歇斯底里地發洩,只是淡淡地微笑著對他說,那是一隻浴火重生的鳳凰。 手中的離婚協議像烙鐵一般燙傷了他,他捏著這幾張滿是褶皺的紙,心中猶如壓了一塊巨石,透不過氣來。 他從未想過以這樣的方式離婚。 曾紫喬見他臉色暗沉,立在那兒一動不動,不禁擔憂,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曾先生,你該不是反悔了吧?不同意這條件離婚?” 回過神,他抬眸看她,揹著光,朦朧溫暖的燈光下,有那麼一瞬,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微微動了動喉結,他一臉認真地問她:“為什麼又同意簽字?”也許這個問題問一個失憶的人很蠢,但他想知道她現在的想法。 她先是挑了挑眉,然後垂眸失笑,纖長如扇的眼睫隨著那笑意顫動。 之後,她抬起頭,斂了笑意,聲音十分平靜,“曾先生,那我就實話實說吧。如果你愛過曾經那個我,就不會提出離婚。你看我的眼神,說話的語氣,都不像是對一個至愛的人應有的表現。你找鑰匙開門的時間,久到我以為你走錯門。我雖然撞了腦袋,但只是失憶,還不至於白痴。雖然你不承認我們的關係……不好,但是就我看到的,感受到的,這樣的婚姻,任誰都沒法相信是樁美滿的婚姻。雖然現在的我,不能夠真切地瞭解當初那個我的感受,今天簽了這個字,也許有一天,我恢復原本的記憶會後悔,也許不會後悔,但現在的我,不想勉強,只想過全新的生活,不想活在過去那些不愉快的陰影之中。守著一樁名存實亡的婚姻,與一份高額的離婚分割財產相比,我想……白痴也會選擇後者。” 曾梓敖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失憶之後的她不再孤僻、冷漠,但對他卻多了一層疏離。雖然他心底多少有些難過,但失憶對她來說也不見得是件壞事,至少她現在比從前樂觀、愛笑。 心中壓著的巨石移開了一絲縫隙,他稍稍地鬆了一口氣,抬眸看了一眼牆角的落地鍾,淡淡一笑,“晚餐時間到了,想吃什麼?” “散夥飯?”她笑了笑,“那是要好好敲你一頓。” 狹長深邃的黑眸微眯,他的眼中升起一抹無奈,原先猜想她不會願意出去吃飯,因為額頭上還纏著紗布,講究儀容的小喬是不會允許自己這樣出門的。很意外,她欣然接受,但“散夥飯”這三個字聽著著實讓人鬱悶。 他緊抿薄唇,沉默了幾秒,問道:“想去哪裡吃?”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嗤笑道:“對一個失憶的人,你竟然還有期待?” 失憶後的紫喬變化太多,讓他一時間無法適應。聽到這樣的冷笑話,他不禁失笑。 “你一定會恢復記憶的。”他深深地看進她的眼底。 曾紫喬漂亮的雙眸閃動著,乾淨得沒有一絲雜質,唇邊始終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淡笑。 「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