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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那個中年人坐到王清後面,牌子上寫著:公關部主任文彥海。王清安靜下來,我才有時間打量周圍。剛才這裡的喧鬧竟像是在玻璃屋中一般,隔過去的另一個小格子,還有其他的格子間,全然不受這裡的影響。有人打電話,有人打檔案,有人低頭看東西,偶爾有人站起來打水,看到我也只是點點頭。不過,透過他善意的微笑,我的心總算放下一點兒。這是我工作的地方。菜鳥上路孤單的城市,彷徨的我,一切都要靠自己。我抓緊購物車的扶手,似乎那才是唯一的依靠。工作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如果說學習讓你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排除在外的話,那麼工作就讓你恨不得把所有人都納為己有。培訓時,有培訓官出了一道很有意思的題,說大家是不是能記住所有參加培訓的人的名字?如果沒有,誰記得最多?一位姓張的大眼睛、面板黧黑的女孩子記下了百分之八十多,看著她笑嘻嘻地點著每一個新同事的名字,我忽然覺得也沒那麼可怕了。公司的待遇其實很好,提供宿舍給家不在北京的同事。我有幸分到了三居室裡的一間小屋,王清、我,還有那位姓張的女孩各一間,很快大家成了朋友。那女孩叫張秀秀,長得也小巧玲瓏,說話的時候聲音裡好像總是藏了一隻黃鸝,讓人聽著歡快得不得了。她是行政經理的助理,負責公司內刊的編排。她聽說我在學校也做這方面的工作,便嚷嚷著要組稿。王清說:“你可別寫,寫不好了得罪人就沒必要了。”我覺得只要你說人好事,自然不會得罪人,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王清不光勸我,還勸張秀秀不要在這方面出頭,張秀秀似是不以為意。第一週培訓,對我來說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是把電腦搞明白。看著密密麻麻的鍵盤,我琢磨著是先用一指禪混混,還是按照以前學的電腦指法從頭學起?王清是民族大學畢業的,男朋友是滿族,據說家裡的老奶奶還是個格格啥的,我們都亂叫她福晉。她的電腦水平比我高出不知多少,趁著開始沒什麼工作,她手把手地教會我上網、word還有excel的基礎知識。她說:“打字很好練,只要多聊天。聊天聊多了,打字水平自然提高得快。”那時候我們還沒有qq,只是找了間聊天室,鑽進去看別人瞎聊,自己跟著起鬨。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在電腦上發現了一家免費閱讀臺灣言情小說的網站,最新最快的小說都可以從那家網站上獲得。我更是如醉如痴地抱著電腦看個沒完。痴迷時,我在公司整夜整夜地待著不回宿舍,張秀秀笑話我“土老帽進城”,為了一臺破電腦就賣給公司。我也只能打著哈哈笑過去。就算我是菜鳥,也知道用公司的電腦看小說不合適,更不能到處亂說。何春菊雖然和善,但我見過她訓別人,她不是好相與的。一週下來,我和王清、張秀秀已經熟得不能再熟。王清是公司裡的人精,悄悄告訴我們:“公司還在招人,聽說下個月還要來一批。以男生為主,孟露,你還沒有男朋友,一定要挖掘一個!”我沒有告訴她們自己身後那些曲曲折折的故事,有時候想說的時候又突然覺得只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思來想去,竟然讓她們以為我待字閨中,恨嫁心切。下午,張秀秀去了位於順義的工廠。週末的晚上,公司的大多數人都回到我的家鄉,王清問我為什麼不回去,我只好拿學電腦搪塞。她說:“你呀,一看就是未來女強人的架勢,做什麼都那麼賣力!不過,這公司裡面可不是出苦功就能做上去的。”她吃了口香蕉,盤腿坐在床上。我很羨慕她是北京學校畢業的,而且一點兒也不掩飾,這在她看來成了對我教育的原因。一個見多識廣的老人,對鄉下來的菜鳥進行知識普及。那架勢,突然讓我想起了謝亦清。或者是我敏感了,謝亦清和我說的那些,並不是對我如何貶低,就像王清一樣,普及一下而已。“你笑什麼?你看何春菊,雖然能力強也能幹,但最重要的是她和咱們老總關係好。”“哪個老總?”我第一次接觸到傳說中的公司八卦,忍不住問道。“就是陳總啊,據說她是陳總招進來的,每次陳總出國都帶著她。”“嗨,咱們公司就她一人英語超級棒,不帶她帶誰?你別那麼八卦了。”“錯,英語超級棒的還有一個,是趙總的秘書小楚。趙總和陳總有矛盾,不過趙總管工廠生產,跟咱們遠點兒。你、我,說起來都是陳總旗下的。但是秀秀就不一樣了,她的頭兒就是原先趙總最早的秘書小衛。我覺得她遲早得走,要是在咱們這裡混久了,恐怕在公司裡就混不下去了。”“這不是拉幫結派嗎?我們剛入公司,都是小嘍囉,沒必要這麼早就介入吧?”“我也希望是杞人憂天,但是這世道誰知道呢?別傻幹,留個心眼兒總沒錯!”王清拍拍腿。“你都告訴我,不怕我賣了你?”我問她。她似乎剛想起來,瞪著眼睛,張大嘴巴,結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