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第1/2 頁)
&ldo;阿羅,前幾日教我的那些青銅器型,我已會背了!&rdo;嬰見勢不妙,連忙表功。他的母妃在他還未滿週歲的時候,就拋下尚在襁褓中的他改嫁了。他從下就一個人孤零零地長大,好不容易交了一個朋友。他永遠會記得,那個漆黑的夜晚,這位年輕的少年上卿點燃了他屋裡的油燈,就像是他一片黑暗的人生,令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是絕對不可能放手的。綠袍少年回頭看了嬰一眼,反手拍了拍他的額頭,淡淡道:&ldo;好,明日就考你。&rdo;嬰心中&ldo;咯噔&rdo;一下,心忖晚上還是臨時抱下佛腳,再多看兩遍的好。綠袍少年注視著他乖乖地翻開那些木片,心中想的卻是其他事情。據鷂鷹說,運送趙國戰利品的車馬明日就能進城。而秦王政前些日子就已經親至邯鄲,一是為了親自到陣前犒勞王翦的大軍,再有大約是要報復當年他在趙國為質時得罪他的人。咸陽城現在是由大公子扶蘇主事,無人管轄,自然無所顧忌,怕是明天就能出來顯擺。※&iddot;※果然,翌日,趙國戰利品便高調地在城中百姓們的歡聲雷動之中,擺在了咸陽宮門前的大廣場上示眾。當然,屬於扶蘇的那部分青銅器古董,已經被他派人親自送到了鹿鳴居,在花園的空地上整整齊齊地擺了一大片,這還是選的器型不一樣的擺出來的,重複的早就送進了庫中存放。新冶煉出來的銅器都是黃金般璀璨的顏色。只有埋在地下,因為土壤的侵蝕才會一點點地變成青綠色,才被稱之為青銅器。而且不管是用範鑄法、失蠟法還是渾鑄法制成的青銅器,都因為模具陶範用過一次就必須摔碎才能出形,所以每一件青銅器都是獨一無二的。在他們面前擺放的這些青銅器,每一件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散發著難以言喻的莊重大氣。不管大小器形各異,其上的幽幽銅綠,都代表著千百年來沉澱的歷史,讓人一眼看去就覺得肅然起敬。住在鹿鳴居的各位公子和王公子弟,還有等候呈上去的條陳反饋的大臣們,也紛紛站在旁邊圍觀。畢竟這麼多品種青銅器,除了祭典之外都難得一觀。更何況許多商周時期的器型流傳到現在,一些被淘汰,一些都有了改進,甚至有幾件青銅器很多人都認不出來用途,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綠袍少年也帶著嬰在這些青銅器之間轉悠著,不僅是要考察嬰對於青銅器的認識,還要一一核對娟布之上的條目。扶蘇坐在鹿鳴居的大廳裡,他還要處理許多政事,他父王甩袖子一走,整個咸陽城的大小事務都要他來處理,雖說還有三公九卿等人輔佐,但扶蘇是第一次親自執政,自然想事事做到最好。偶爾從書簡中抬起頭,看到自家小侍讀遊刃有餘地清點青銅器,便暗讚了一聲。世稱有傳承的貴族都為鐘鼎之家,之前的意義是因為大貴族之家都是擊鐘列鼎而食,但現在鐘鼎之家的意思,卻是隻有真正有傳承的貴族之家,才能在庫房之中存放著這些貴重的青銅器,讓弟子們辨認、碰觸,甚至是偶爾使用。所以扶蘇這次把所得到的青銅器拿出來曬太陽,也是為了讓他的那些弟弟們多些認識,這是一門必修課。只是沒想到自家小侍讀也博聞強記,甘家早就自甘茂一代沒落,居然還能培養出這樣的人才。這少年上卿今天穿著一襲孔雀綠的娟衣,因為今天的場合還算正式,所以他在外面還罩著一層蟹殼青的袍服,腰間也帶著象徵他官職的佩綬和玉組佩,腳下踏著素圓履。儘管扶蘇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對方就穿得這樣隆重,可最近卻是很少一見,乍然看去,倒是比起第一次見時更穩重了些。因為手中的政事並不是多緊急重要,扶蘇時不時走神抬起頭往外看,也沒費多長時間就差不多做完了。讓顧存把批閱好的條陳按類別分發下去,扶蘇拿著幾卷一直都猶豫不決的條陳,起身走出鹿鳴居的大廳。正午的陽光當頭而照,雖然室外的空氣冰寒,卻也驅散了在屋中時的陰冷。看著這空地上烏壓壓一片的人,扶蘇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覺得雙肩的擔子無比沉重。父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秦地,一是為了整治以前的仇人,二也是要鍛鍊他治國的能力。只是,秦國這大好的河山,他真的能接得穩嗎?看著一卷卷由他批閱的條陳被分發執行下去,一條條命令也隨之有效率地分配下去,扶蘇從未有一刻像此時這樣,深切地體會到他所擁有的權力。或者應該說,他以後會擁有的權力。若是其他人,也許就會陶醉眩暈於權力所釀造的美酒之中,可是扶蘇卻這一刻無比的警醒。隨著權力一起而來的,就是責任。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他肩負著秦國上上下下所有臣民的期望,每批覆一個條陳,都要絞盡腦汁去思考自己的決定會不會造成預計不到的後果。 也許父王就是看透了這一點,才刻意短暫地離去,讓他有足夠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