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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太陽已經西斜,自從深夜扶蘇把太醫令召來後,也已經過了整整一天了,而少年上卿卻一次都未睜開過眼睛。采薇壓下心中的憂慮,用溫水洗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少年的臉頰。窗外隱隱傳來了吵嚷聲,肯定又是那個嬰吵著要進來了。那人笨手笨腳的還要別人服侍呢,又怎麼可能會照顧人?再說大公子已經下了嚴令,除了太醫令,其他人等不準隨意進入。采薇把手中的帕子一扔,氣勢洶洶地衝了出去。少年上卿就是在這樣的吵鬧聲中醒轉過來的,後腦的疼痛讓他有好半晌都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好一會兒才打量起這充滿藥香的靜室來。他半撐起身摸了摸頭,發現自己已經被好好地包紮過了,回憶起半步堂的遭遇,少年的神情閃過一絲羞怒。真是大意了,他既然知道自己夜晚看不清楚東西,應該好好地點一盞油燈拿在手上的。至於做出這事的人,不用想也知道不會是王離,那個人肯定不屑於這種背後襲人的暗手。當扶蘇喝止了吵鬧的嬰,走進靜室的時候,正好看到少年上卿略微斜靠著軟榻,低垂著臉,鎖眉沉思。他立刻快走幾步,拿起茶几上準備好的水杯,感覺溫度正好溫熱適宜,趕緊遞了過去。少年略略抬眼,對大公子忽然的殷勤也沒有絲毫動容,面不改色地接過水杯,即使口渴不已,也用優雅的姿勢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扶蘇只覺得無比尷尬,他想象了許多種少年醒來時的反應,憤怒的、委屈的、哭泣的、冷漠的,也想了許多對應的方法,卻完全沒想到少年醒來之後竟是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若是生氣的話,也不會接他遞過去的水杯吧?少年平靜地喝完一杯水,大大方方地把水杯遞還回去,便掀被而起,只是站起身的那一剎那,還有些不穩地晃了一下。扶蘇連忙扶住他的手臂,皺眉道:&ldo;你還傷著,且躺著。&rdo;&ldo;無礙。&rdo;少年推開了他的手,站得筆直,垂頭看了看身上換的新衣。寬袖長袍,上等的明緯料子,是他所喜歡的淡雅的深綠色,少年眉間鬆了鬆,彈了彈這新衣,淡淡道:&ldo;多謝。&rdo;扶蘇聞言面紅耳赤,他已經多少查明瞭這些天的狀況,知道這少年上卿在他不知道的情形下,抗住了多大的壓力和羞辱。一時也分不清楚這兩個字究竟是真心的道謝,還是別有深意的嘲諷。當下見少年執意要離去,竟然被其氣勢所迫,連阻攔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施了一禮之後離去。扶蘇看著少年挺直的背影,頭一次意識到,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可能把他驕傲的脊樑壓彎。無聲地嘆了口氣,扶蘇揮了揮手,吩咐采薇跟去伺候。采薇喜滋滋地跟了上去,當然,還不忘拿著帕子從火上端下藥盅。※&iddot;※&ldo;小娃子,你的傷好了嗎?居然還敢亂跑?&rdo;嘲風一見綠袍少年爬上屋頂,便迫不及待地嚷嚷了起來。不過它略一停頓便八卦地打趣道,&ldo;喲!換新衣服了!這料子可真好,你穿著這新衣服亂跑,也不怕弄髒了!&rdo;綠袍少年不在意地找到熟悉的地方躺下,反正髒了破了可以隨便換新的,現在的他可是被大公子看重的人,不光有人伺候著,備用的衣服成堆,每天穿一件換一件都可以。師父給過他一瓶起骨丸,這傷藥取名自《國語&iddot;吳語》的&ldo;起死人而肉白骨&rdo;,名字這麼囂張,自然療效也很誇張。他只吃了一顆,後腦的傷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這傷藥的製作極為煩瑣,所需的藥材也非常珍貴,少年並不想為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頭上的棉布便依舊包紮著,仍是一副重傷未愈的模樣。&ldo;說吧,那晚到底是誰幹的?&rdo;少年仰望著天邊緩緩漂浮的白雲,悠然地問道。脊獸居高臨下,鷂鷹可以蹲踞在屋簷之上,便望遍天下之事,而嘲風比較八卦,只喜歡看咸陽宮中的大小事務。所以他受傷的事情,嘲風肯定都看在眼裡。&ldo;咦?是要我告訴你嗎?少年,按照正常事件的發展,不應該是你大發神威,運用智慧,一一排查,推斷出兇手是誰嗎?&rdo;嘲風見少年如往常一般的氣定神閒,不由得各種奇怪。&ldo;我傻了嗎?&rdo;少年瞥了嘲風一眼,有這麼好的作弊器不用,他費那個腦筋作甚!&ldo;你就一點都不懷疑是王離暗算的你嗎?&rdo;嘲風還想看場好戲,閒極無聊的它唯恐天下不亂。&ldo;那傢伙還沒愚蠢到這種程度。&rdo;少年撇了撇嘴,不過即使所有人都知道是這麼一回事,那些關於王離的流言也沒有任何遏制的跡象。扶蘇明顯知道是有人在挑撥離間,卻也沒有插手控制。以至於現在不光有人蜚語王離,連他領兵在外伐趙的祖父也有人開始非議了。將心不穩,乃兵家大忌,難道扶蘇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