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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越走越是緩慢,臉上的表情也越發淡然。父皇的寢宮內外也有許多宮人,正更換著寢宮的擺設和物件,扶蘇掃了一眼,沒有看到自己想要見的人,便轉身離開了。他在咸陽宮四處遊逛著,發現宮人們臉上表情更多的是輕鬆。始皇以法治國,在宮規上更是嚴厲。如今始皇駕崩,壓在宮人肩上的無形重擔就像是卸下去了一樣,甚至有些宮人都開始肆意偷懶起來。但總的來說,除咸陽宮四處掛著的招魂幡外,基本和往昔沒有什麼區別。自修建咸陽宮的秦孝公以來,這裡已經迎來送走了六位秦國君主,就算日月變遷,對它也沒有影響。扶蘇最終凌空站在咸陽宮的正上方,低頭看著這座綿延起伏的宮殿,在夕陽的映照下慢慢變得血紅,再到完全變暗。直到最後一縷太陽光消失在地平線,整個大地陷入了一片黑暗,而不遠處咸陽城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逐漸亮了起來,咸陽宮也點亮了各處的宮燈,一派燈火輝煌。扶蘇感到自己的靈魂之力在緩慢地變得稀薄,知道他滯留人間的時間並不久了。他放棄了去找尋胡亥的念頭,因為他知道憑他現在這樣的情況,就算找到了胡亥也做不了什麼。恨意?他覺得父皇若是死後有靈,恐怕會第一個找胡亥算賬。扶蘇最後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咸陽宮,毫不留戀地朝高泉宮而去。※&iddot;※沒有,這裡也沒有……偏殿裡也沒有……本來已經平心靜氣的扶蘇慢慢變得重新焦慮起來,心浮氣躁的他用最快的速度把高泉宮都遊走了一遍。整個高泉宮陰陰森森的,只有孤零零的幾盞油燈亮著,都是宮內服侍他的老人。很多年輕的宮人都早就不在了,也不知道是自己走掉的,還是被抓走的。 高泉宮並不大,他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卻沒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人。究竟在哪裡呢……扶蘇心急如焚,才知道自己最掛心不下的,並不是大秦帝國,也並不是那些所謂的家人,而是一直陪他度過十多年的侍讀。想要成為皇帝,是因為他自認是諸公子中最有資格也最有能力的,自然當仁不讓。可是他卻並不是對權勢有所追求,都是像下棋一樣,對方下一子,而不得不應一子。也許他就是不適合當皇帝,否則也不會被逼迫到如此地步。而他的小侍讀,卻是真正的國士之才,從一開始就抗拒成為他的屬下,到最後堅定不移地支援他,苦熬了十多年,可他卻回報了對方一個沒有光明的未來。他的侍讀,不會在他還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被胡亥等人徹底斬除了吧?扶蘇胡思亂想著,心力交瘁,忽然想起自家侍讀是因為父親病重而歸咸陽的。他從未去過甘府,只隱約記得甘府在昇平巷。他先閃身去了掌控咸陽治安城防的中尉署,檢視了一下咸陽城地圖,找到了昇平巷的大致位置,下一刻便出現在了甘府的門前。府邸門口兩個照明的火把在風中搖曳,府內看起來一切正常,扶蘇只是草草觀察了一下,便迫不及待地穿牆而入。甘府比起高泉宮來就更小了,扶蘇很快就在一間暗室之中找到了他一直擔憂的自家侍讀。這位青年上卿正坐在火盆前,藉著火光低頭看著什麼。他的侍讀,還活著。扶蘇鬆了一大口氣,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來想要拍拍對方的肩膀,想要確認他一切安好。正巧青年上卿似有所感,抬起頭來四處張望,卻一無所得之後,顯而易見地露出了失望的神情。扶蘇欣喜的表情僵在了臉上,再次意識到自己和對方已經陰陽兩隔。青年上卿捂著胸口,不死心地在屋中環視了幾圈,又起身跑到屋外問了下奴僕可有客人拜訪,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之後,才怏怏不樂地垂著頭走了進來。扶蘇沒有覺得異樣,第一次來到甘府的他,滿腹好奇地打量著自家侍讀起居的地方。喏,一樣到處都是竹簡,帛書倒是比高泉宮多了許多。不過,大熱天的為什麼屋裡還點火盆?扶蘇湊近了檢視,發現火盆之中除了炭火之外,還有一些灰燼,是在燒什麼東西。他的視線落到了一傍堆積的帛書上,寫得工工整整的策論便映入了眼簾。難以形容當他看到這些策論時震驚的心情,而且看上面嶄新的墨跡和熟悉的筆跡,扶蘇就知道這是自家侍讀最近一陣才寫出來的。還未等扶蘇想明白自家侍讀為何如此,青年上卿就已經重新跪坐在火盆旁邊,拿起最上面的那張帛書,展開看了看。扶蘇剛才正好看了個開頭,當即就湊過去就著自家侍讀的手繼續看了下去。他越看越心驚,這帛書上所寫的竟是屯田制。上書屯田於邊防,戌衛於墾耕並顧,既可自力更生地解決軍糧運送路途遙遠交通不便的問題,又可使邊防穩定,日久便會成為軍事重鎮,兵力在守防時隨時抽調,還可以安撫流民。屯田制初步可實行軍屯和民屯兩種,士兵在操練之餘也可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