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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院門外的烏鴉又呱呱地叫了起來,紛飛聲此起彼伏,一定是外面的小黑抓烏鴉再次失敗了吧。夏葵嘆了口氣,從飯盒裡翻出中午特意給貓咪們留的魚頭,倒在盤子裡給它們拿了出去。從牆頭躥出好幾個小身影,黑色的一馬當先,武捏著嗓子,念出來的詩詞像是浸著醋,讓人幾里外都能聞到酸味。嶽霆走進西三所的時候,就看到四個年輕人撅著屁股扒在窗根底下偷窺。他也知道夏葵肯定在補書室,對這個場面也完全不意外。只是靈敏的耳朵裡聽到了補書室內的說笑聲,有夏葵的聲音,而另外一個聲音卻是屬於一位男子。經過訓練的腦海裡立刻挑出了這個聲音的樣本,嶽霆皺了皺眉,走過去把孟慎行提溜了起來,拽著他到了院門口,低聲問他道:&ldo;沈君顧怎麼在這裡?&rdo;孟慎行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並不介意嶽霆的粗魯。事實上,嶽霆雖然在古董知識上並不專精,但為人處世上要高出他們這些只會悶頭做學問的人一大截,早就在暗地裡收復了他們這些年輕人的心。孟慎行也沒留意為何只來故宮兩年多的嶽霆會光憑聲音就認出了沈君顧,低氣壓地解釋道:&ldo;那姓沈的下午就過來了,用馬車拉來了幾個箱子,裡面的都是前些年從皇宮裡外流出去的古董。傅叔他們可高興了,正在辦公室那邊鑑定呢!&rdo;嶽霆疑惑地挑了挑眉,他之前可是去找那小子談話了啊!也沒見他有半點動搖,反而打太極含糊了過去。怎麼今個兒就這麼主動地回來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而且最近盯梢沈君顧的線人有回報,說除了他們這一夥人之外,還有另外的勢力在調查跟蹤沈君顧,只是做得並不隱蔽,一下子就被他們發現了。嶽霆剛剛外出就是處理這件事,把那個跟蹤沈君顧的人誤導引開了。孟慎行還在繼續八卦著:&ldo;聽他說是看到報紙上的那些報道,擔憂故宮的處境,覺得要盡一份心力,所以便回來幫忙了。&rdo;嶽霆把懷疑藏在心底,目光爍爍地透過窗欞看向屋內。這沈君顧回來是好事,管他還抱著什麼目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有他在,那小子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補書室內,感覺到嶽霆灼人目光的沈君顧打了個冷戰,卻不敢回頭去看。這些年來,他也鑑定了許多古董,其中有些真品就是從宮中流出來的。如果賣家談得攏,能夠回購的話,他都忍不住在可能的基礎上,把這些古董買了回來。有些實在賣家不肯割愛,或者他財力有限的,就只能釋然。反正盡過力,也不能強求。剛剛他把這些古董都交給傅同禮的時候,面對後者臉上覆雜的表情,只能用來找夏葵的這個藉口落荒而逃。這也是他越來越不肯回故宮的原因之一。雖然他不認同父親,但兜兜轉轉,他還是在做父親做過的事情,又回到了父親所待過的地方。在骨子裡,他們還真的是一對親父子呢……:長風遠宦這一年的春節,就在戰爭危機的陰雲密佈之下,如期到來了。整個北平都蔓延著一種虛假的熱鬧,街上的行人都少有帶著笑意的,鞭炮聲和槍炮聲混雜在一起,讓人無從分辨。年三十這天晚上,故宮裡也做了頓豐盛的年夜飯。在武英殿的方少澤也得到了邀請,事實上,對於過年這種習俗,他的腦海裡已經沒有記憶了,所以看什麼都很新鮮,容忍度很高。 年夜飯是在壽安宮開的,掌勺的是食堂蔡師傅,但據說祖上也是曾經在御膳房待過的,手藝非同一般。方少澤向來克己,但也忍不住吃了好幾塊超標的紅燒肉,老實說,自從他前幾日在食堂吃過了這位蔡師傅做過的飯菜,就沒再出去吃過。因為年夜飯是大家團圓一起過的,所以很多人都是帶著家眷一起,小孩子和少男少女們的歡笑嬉鬧聲不絕於耳,方少澤待了一會兒就覺得憋悶。吃得差不多了之後,他發現坐在另外一桌的沈君顧一個人偷偷地溜掉,便起身藉口方便,跟了上去。方守本來也想跟上,但被別人拉著喝酒,一想在這宮裡也出不了什麼意外,也就沒當回事。出了正廳,冬夜的寒風一吹,本來喝酒喝得有些上頭的方少澤立刻清醒了幾分。他發現沈君顧並不是想要去上廁所,而是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夜晚的故宮陰森可怖,宮牆高聳,樹影斑駁,夜風吹過巷道時發出嗚嗚的聲音。方少澤一邊跟著沈君顧一邊記著路,只是這宮裡面的院子宮牆都像是迷宮一樣,在暗夜中,方少澤勉強還能記下路途,但究竟沈君顧經過了哪些宮殿,就完全記不起相應的名字了。一直往西,穿過幾道宮門,方少澤才發現這一大片是宮殿的廢墟,有焚燒過的痕跡,才想起來這裡便應是建福宮的遺址。方少澤做了許多功課,自然也知道十年前的建福宮大火。那場大火燒燬房屋三四百間和無數珍藏,其中包括建福宮之記憶體放著的乾隆年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