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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斌真正明白什麼是覆水難收這個詞的時候,蘇錚正站在醫院門口微笑著把朝朝的獨立賬戶給他,然後很平靜的說:“其實你也要開始新生活的,找個女人,生個孩子,是不應該跟我有太多的聯絡。我要朝朝的撫養權,別的隨你拿。這是獨立賬戶,我把你最近一年半的錢都打入這個賬戶了。花銷清單大致在這裡,有些我記不太清,如果你介意,我會補上。”她遞給他一張單子,從容的不像在討論離婚。秦斌從蘇錚身上一直能看到一些不甘,但是今天,他看到的只是無所謂,甚至有些不耐煩。他本來應該生氣的,可是一旦去碰觸蘇錚這樣做的理由,他又隱隱有些心痛。事情便兩難了:要麼承認自己錯了,是自己造成蘇錚現在的局面,那這樣的結果肯定是順理成章的;要麼是蘇錚做錯了,但是那就得承認是自己讓一貫強勢的蘇錚如此頹然的承認失敗,結果還是自己錯了……倒春寒,冷風嗖嗖的。兩人站在醫院的門口,車來車往的洪流中,對視的目光好像隔了千山萬水。他們都在笑,可是心裡卻冷的好似北極的冬天。秦斌接下寫著獨立賬戶的清單,低聲問:“道歉,都不管用嗎?”蘇錚突然咧開嘴:“道歉要是有用,要警察干嘛?”這是一句臺詞,不合時宜,但合心情。秦斌試圖掙扎:“看在朝朝的面上,不行麼?”女人,不是都會為了孩子維持婚姻嗎?蘇錚道:“就是為了朝朝,才不能勉強在一起。我們不能給他立個離心離德,同床異夢的壞榜樣。”猶豫了一下,蘇錚才說:“我希望,朝朝將來成為一個對自己伴侶忠誠負責的人。”秦斌臉上熱辣辣的,“成長,總是需要代價的。”蘇錚搖頭:“我付不起。一次不忠,百世不容。”沉默橫亙在兩人中間,等了一會兒,秦斌呼啦了一把臉,好像要振作起來似的:“行,你要離婚就離婚,反正是我不對。不過,我希望你答應,在我有別的孩子之前,不許朝朝叫別人爸爸,也不許改姓。”他以為自己理直,卻看見蘇錚嘲諷的笑容:“你以為你有了別的孩子,朝朝就不是你兒子了嗎?如果你這樣想,明天我就讓他改姓蘇!”蘇錚轉身就走,秦斌一把扯住她:“算我說錯了,”他有些沮喪,每次都在蘇錚面前矮一頭,“你知道我的心情,答應我,行麼?”連理由都不要了,只是一個單純的請求。蘇錚氣他無情,但看他現在這樣子,也許是自己多心吧?何況,她也沒打算讓秦朝改姓:“姓名權是孩子的權利。在他十八歲之前,我替你留著。如果十八歲以後,他希望姓別的,我們誰也沒有權利擋著。”秦斌點頭,老婆學法律的,這是公民基本權利,他早被普及過。“至於他叫別人爸爸,”蘇錚沉吟了一下,“我不鼓勵,但是他如果願意,我不會攔著。人心都是肉長的,別人對他好,他以此為報,合情合理。”言下,竟有絲絲閨怨,秦斌不能陪著兒子長大,咎由自取卻傷了全家。秦斌抬頭看別處,下定決心似的,狠狠的點頭,手卻不曾鬆開。蘇錚掙了兩下沒掙脫,不解的看他。秦斌回過神,低頭看著蘇錚。這個女人,曾經是他的老婆,彪悍的老婆,能幹的老婆,他甚至想起來她在床上也令人愉悅的“彪悍”……秦斌猛的拽過蘇錚,抱進懷裡,緊緊的摟了一下。在蘇錚反擊之前,又把她鬆開,送到一臂遠的距離,徹底的放下手:“等我爸好了,我就跟你辦手續。這段時間,請你……”蘇錚點點頭,鼻端還有秦斌懷裡的氣息,男人味兒,熟悉的令人腎上腺激增,危險地讓人發抖。“路上開車小心點兒。今晚我值夜,你休息一下吧。”秦斌揮手,握在手裡的黑色皮手套在空中無力的晃了一下。初春時節,北京的天空還算清朗,秦斌身形高大,長長的風衣下襬左右搖擺,慢慢的變成蘇錚記憶裡的剪影。坐進駕駛座,蘇錚才允許自己哭出來。不是不想複合,真的是不敢再相信!怕有一天,他再犯錯;怕有一天,這根刺變成炎症,讓人發燒發瘋,死掉……她不知道該如何拔掉,只能連人都捨棄!戲到這裡就該落幕了,男女中一方背叛了誓言,另一方發誓不相信愛情。悲劇,但是謝幕。可是,這是生活。時間就像火山的熔漿,緩慢的,但是不容抗拒的帶著每個人前行,並且不由分說的把你融化在其中。你將和你的仇人、雜草樹木、動物寵物、山川河流,結成一體,在熔岩裡,一起流動。蘇錚要面對她和秦斌之間誰都放不下的兒子,還要面對秦斌不容置疑的自尊和原則,更要面對自己的不忍和善良,這讓她不能徹底的斷絕與秦斌的往來。比如,他的父親病了。她還要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和秦斌一起,床前盡孝。如果僅是如此,或可一忍。但是,她發現即使自己發誓不會原諒秦斌,但是真的面對他時,卻總有一絲絲的放不下緊緊的纏繞著她,需要費很大力氣才能拔開。有時候,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