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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家閒暇時,經常寫一些戲文讓家族裡養的戲班子演繹,沒少被他爹責罵說他不務正業。可是,對方問這個做什麼?&ldo;我幫你介紹個人吧,寫幾部戲給他,這些算是預付的報酬。&rdo;那人像是完成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事情,從櫃檯裡掏出幾張銀票。洪昇偷瞄了一眼,發現就算是最小額度的那張,都讓他心跳加速:&ldo;這……&rdo;&ldo;好好保留著這塊廷圭墨吧,她會給你帶來好靈感的。&rdo;那人微微一笑,鳳眼一眯,一派高深莫測。清&iddot;康熙三十一年。奚墨坐在燈燭之下,靜靜地看著正在奮筆疾書的洪昇。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陪了他四十七年,看著他一年年地變老,看著他那原本年輕英俊的臉上,慢慢地留下了歲月流逝的痕跡,卻也越發顯得睿智成熟起來。洪昇當真寫成了一部風靡當世的鉅作《長生殿》,此戲一上演,甚至曾出現萬人空巷的場景。皇宮內廷也曾演此劇,京城的聚和班、內聚班等班社都因為演此劇而聞名遐邇。諸位高官皇族都以請到能演《長生殿》的戲曲班而自豪,洪昇在京城一時風頭無兩。那一段時間裡,他成為各位高官貴族爭相邀請的物件。他做到了他想做的,黃蕙當出去的金銀首飾不用她自己贖回來,自有人雙手奉還。洪昇雖然沒有在科舉中榜上有名,卻要比中了狀元還要家喻戶曉。只是成也蕭何敗蕭何,洪昇在不知不覺中捲入了權利的漩渦,成了幾位阿哥皇子之間爭鬥的犧牲品,因在孝懿皇后忌日演出《長生殿》,洪昇只在聞名京城的第二年就被彈劾下獄,好在康熙皇帝並未追究他的責任,只是革除了他的太學生籍,被迫離開北京返回錢塘故鄉。&ldo;表哥,夜深露重,早些歇息吧。&rdo;黃蕙捧著一碗羹湯,走進書房。回到錢塘故鄉後,她已經重新摘下了頭上的珠翠,僅僅插了一根紫檀木簪,低調簡約。和洪昇同年的她看上去要比洪昇年輕許多,不管是在最貧困的時候,還是最風光的時候,她都沒有怨天尤人或者得意忘形,臉上一直掛著淡淡地微笑。這次雖然他們陷入了更艱難的境界,但黃蕙卻從未說過一句抱怨的話,賣了京城的房子之後,二話不說地跟隨洪昇回到了錢塘。奚墨忍不住朝她看去。也許奚墨是嫉妒她的。雖然最開始陪在洪昇身邊的是自己,可是實際上他的妻子才是始終如一地支援著他。不過這樣一個完美的女人,她也不得不承認洪昇娶到她是他的福分,兩人從小青梅竹馬,長大後伉儷情深……奚墨看著還是接過湯碗,滿足地一邊喝著一邊和黃蕙溫聲細語,那溫馨的畫面就像是書裡的插畫。有個人陪著,即使過得再艱難困苦,都是甘之如飴的吧……奚墨忽然覺得自己的生命雖然漫長,但是大部分時間都充滿著孤獨和黑暗。黃蕙收好已經空了的湯碗,囑咐丈夫不要太晚睡,便退出了書房。而洪昇則拿著一支湖州筆,懸在一張白紙之上,陷入了沉思。奚墨已經習慣了洪昇的發呆,陪著他一起放空心思,什麼都不去想。其實在無數次這樣的一人一墨漠然相對時,奚墨總是有種感覺,其實洪昇是能察覺到她的存在的。&ldo;奚墨……從京城回來,你好像就有心事啊……&rdo;沉默了許久之後,洪昇忽然養成了對著奚墨自言自語的習慣。黃蕙也發現過幾次,嗔他實在是痴。可是他也需要有個傾訴的物件,即使是一個不能給他回應的墨。奚墨愣了愣,她其實已經習慣了洪昇的人來瘋,總是對著她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可是這次……他好像並不是在亂說……&ldo;為我被貶回故鄉而可惜嗎?其實這樣也好,奚墨,我太傻了,呆在那個吃人的地方,遲早會被人囫圇吞下去。&rdo;洪昇笑了笑,京城的繁華讓他迷了眼,《長生殿》帶來的成功,讓他幾乎停滯了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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