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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天已經暗下來了,阿煙收拾好了筆墨,便點起了蠟燭,如今聽得這句,那點著蠟燭的手便停在那裡了。她明白這是永和帝留意著父親的動向呢。父親在太子的婚事上擺了這麼一手,永和帝未必不懷疑‐‐那素來是個難以捉摸的性情。顧齊修眯起眸子,望著那明滅跳躍的蠟燭,緩緩開口道:&ldo;原本為父一直想著,待這個風聲稍過,便趕緊為你尋一門親事,可是如今看來,皇上也惦記著這事兒呢。&rdo;阿煙聽到這裡,不在意地笑了下,將那蠟燭放置一旁,又罩上燈罩,這才走過來,抬手輕輕捏了捏父親的肩膀,卻覺得那裡僵硬得很。她笑嘆了聲:&ldo;父親,女兒的婚事,你不必cao心這個。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年紀又不大,再等一兩年又能如何?再說了,這個事便是皇上有意將女兒許配給誰家,那也未嘗不可。&rdo;顧齊修聽此,卻有些沉了下臉:&ldo;婚姻大事,總是要慎重。&rdo;阿煙卻不以為然:&ldo;這婚姻之事,原本結得是兩姓之好,只要父親好好的,顧家好好的,女兒嫁給哪個,總沒有受委屈的道理。&rdo;反之,若是顧家倒了,她便是嫁得再好,怕是這日子未必能過得舒心。顧齊修默了番,這才點頭:&ldo;這個倒是。&rdo;一時從父親書房出來,外面已經是大黑了,彎月如勾,照著小院。一旁的青峰見四下無人,這才悄悄地道:&ldo;外面蕭將軍過來,說是要見姑娘,藍公子過去勸他離開,他偏不離開。再這麼下去,倒是要驚動老爺了呢,藍公子讓我過來和姑娘說聲。&rdo;蕭正峰就這麼站在顧家的花廳裡,如同一座山般,沉默無聲。不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裡是有多麼焦躁。焦躁,這是為將者的大忌,他知道自己應該平心靜氣下來,等在這裡,去向阿煙姑娘解釋。所以他儘量地讓自己氣息平緩,剋制住心中的煩躁,讓自己化作一座山,化作一棵樹,平靜地站在這裡。可是這一切,在他看到那個久盼的身影終於出現在花廳的時候,就再也無法剋制了。蕭正峰踏步上前,急速來到阿煙面前,儘量剋制住心緒,低啞地道:&ldo;阿煙姑娘,這是一個誤會,我從來沒有求著祖母前來向你求娶綠綺姑娘,你聽我解釋好不好?&rdo;阿煙抬首,笑望著他,淡道:&ldo;蕭將軍,你如果喜歡綠綺,大可以直接向我提起的。&rdo;蕭正峰一時不免急了:&ldo;姑娘,我說了,那都是誤會,我從來沒有對你的丫鬟多看過一眼,我的祖母誤解了我的意思,這才過來向你求她。&rdo;阿煙垂眸,沉默片刻,依舊是道:&ldo;其實如果綠綺能伴在將軍身邊,未嘗也不是一件好事吧?&rdo;蕭正峰聽到這句,頓時愣在那裡,他只覺得心中原本有著熾熱的岩漿在燃燒,在噴薄,在努力地吼叫著想要向阿煙姑娘解釋個明白,不能讓她誤會自己的。自己和那個綠綺,從來沒有半分矩越,自己也從來沒有動過一分一毫的心思!可是如今,阿煙迎面而來的一句話,彷彿兜頭一盆涼水,將他從頭到尾澆了個溼透!他擰眉,緊緊盯著那個姿容絕世的姑娘,沉聲問道:&ldo;阿煙姑娘,你是什麼意思?&rdo;阿煙正色道:&ldo;蕭將軍,你我和你,依如今情勢來看,是絕無可能的。阿煙乃是天子御口定下的兒媳,便是不嫁太子,也斷斷不容阿煙自行決斷婚姻之事。阿煙和將軍無緣,卻希望將軍能夠莫娶得賢良女子,能夠成就一番豐功偉業。&rdo;蕭正峰聽著她這番話,越聽那眉頭便皺得越深,當他緊緊皺起那粗硬而凌厲的眉時,一股凜冽而冷硬的氣息便漸漸地在這花廳中瀰漫開來。這原本燒著銀炭的花廳,頓時猶如飄入了塞北的塑風,森寒酷冷,帶著出鞘之刀的鋒芒和嗜血。蕭正峰自見到顧煙的那一刻起,便覺得這個姑娘猶如一朵花般,應該捧在手心,示若珍寶。他從來都是小心翼翼地望著她,剋制而壓抑地望著他,深怕自己靠近一些,或者眸光炙熱一些,便會將她燒化了一般。可是如今,他望著她的眸光,卻是再也無法抑制的怒氣,以及深沉的冰冷。他就這麼冷冷地盯著她,良久,才彷彿從牙fèng裡迸出幾個字:&ldo;顧煙,你當我是什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