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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放起身，負手而立，望著窗外漫天飄飛的大雪，聲音彷彿從極為遙遠的方向傳來：&ldo;當日邊關吃緊，我和我父兄抗擊南蠻，然後在最為關鍵的時機，糧糙不濟，將士們以野糙充飢，面黃肌瘦，在這種情況下，不幸打了幾個不大不小的敗仗。我父親接連修書數封，並多次向皇上請旨請求加派糧糙，然後卻一直沒有訊息。後來父親不得不派我回去打探，結果我被嚴嵩堵在了半路，就是這一次遭遇，我發現了一些疑點，查到了嚴嵩暗中貪汙軍餉，截圖糧糙的證據，並查到了嚴嵩隱藏軍餉以及其他贓物的地點。於是我忙修書父親，父親讓我速度回都城稟報皇上。可是這時候嚴嵩已經發現了異樣，他一直在暗中構陷我的父親，如今見此情景，竟然聯合朝中黨羽以及後宮安cha的勢力，為我路家定了一個貪汙軍餉圖謀不軌的罪名，而那消失的軍餉以及路家軍的幾個敗仗便成為了我們謀逆的鐵證。&rdo;路放停頓了下，又道：&ldo;他們殺了我父兄，卻獨留下我的性命偷偷地押解回都城，我並不知道嚴嵩在皇上面前捏造的什麼理由。不過真正的原因就是，我為防意外，將他貪汙的軍餉已經暗中移到了他處，他找尋不見，便想將我掌控在手中嚴加逼供。&rdo;他說到這裡，扯出一個冷笑：&ldo;只可惜，他沒能等到提審我，南蠻就以雷霆之勢打到了都城，他只能倉皇逃跑了。後來聽說是被高璋捉住，投了高璋。&rdo;秦崢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ldo;你要用嚴嵩貪汙的那批軍餉？&rdo;路放點頭，語音朗朗：&ldo;是。或許外人認為需要避嫌，我卻不願意避。我路家百年忠良，對大炎問心無愧，對先帝無愧，如今昏君當道，是君逼臣反，我偏偏要用這貪來之軍餉，在這混沌亂世打出一片天來。&rdo;窗外白雪反光映襯著他削瘦的臉龐，傲骨如山，眉目森然，他身上自有一股磅礴之氣。秦崢點頭：&ldo;極好啊，這下子你兵也有了，銀子也有了，名聲是現成的。你若回去，登高一呼，響應者必然眾多，憑你昔日戰場赫赫威名，何愁不能在這亂世佔得一席之地。&rdo;路放回首，深深望著秦崢，似有話講，可是正待開口時，卻聽到外面腳步聲，緊接著便聽到一人大聲喊道：&ldo;酒來了！&rdo;託雷蹭蹭蹭跑上臺階，開啟門，風雪飄來，他忙掩上門，將兩罈子猶自沾著雪花的酒往桌子上一按，然後才拍拍自己身上的雪花，大笑著道：&ldo;這下子我們可以喝個痛快了！&rdo;秦崢拿來三個大瓷碗，開啟其中一個酒罈，酒香四溢，正是上好的竹葉青。秦崢分別將三個大瓷碗倒滿了酒，這才端起一碗，道：&ldo;路放就要走了，這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見，我先敬他一碗！&rdo;說著，仰脖一飲而盡。聞言，託雷也端起一碗酒，豪慡地大笑道：&ldo;兄弟要走了，來日若是發達，可別忘記咱這一起幹活的人哪！&rdo;說著端起來，咕咚咕咚，大飲一番，飲完拿袖子擦了擦嘴，道：&ldo;再喝一碗！&rdo;路放見此，也端起自己的那碗酒，望著眼前二人，鄭重道：&ldo;那我也喝。&rdo;竹葉青，混合著淡淡的藥味和花香，帶著冬日的寒涼，芳香又醇厚，甜綿卻微苦，緩緩倒入喉嚨，餘味回甘在胸腔中迴盪，酒香溢滿小屋子，燒熱了胸腹，點燃了離別的悲愁，也激起了埋葬在心底難籌的壯志雄心。路放的酒，喝得極慢，他細細品味著這離別之酒的味道。一碗酒，終於有喝完的時候，他放下手中碗，沉靜的雙眸看向秦崢：&ldo;喝完這壇酒，我就走。&rdo;眸中千言萬語一閃而過，最後只有一個清淡的笑。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相聚，再見之時，還不知是何模樣。有那麼一刻，秦崢心中閃過一絲隱約的痛意，她微微一怔，略一停頓，便放下手中酒，掀開簾子出門，跑到灶房旁邊拿了一個鏟子就要掘地。託雷端著酒發愣：&ldo;這是要幹嘛？&rdo;秦崢的聲音從風雪中飄來：&ldo;路放就要走了，這裡的銀子埋著左右無用，給他拿著路上用。&rdo;託雷點頭：&ldo;說的極是，我幫你一起挖。&rdo;說著一躍而起，兀自拿了一個鐵鍁就一起過去挖。肆虐的風在這個小院裡呼嘯，卷著雪花漫天狂舞，大雪之中，兩個人影倔強地刨開雪，挖開僵硬冰冷的泥土，挖出那堆白花花的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