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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放望著榻上女子,心知她若是稍作裝扮,風華足以絕代。可是如今,他卻是再也看不到了。只見榻上沉睡,遍體鱗傷,或紅或白或青,偶有一兩處好肌膚,也是越發映襯得那傷痕猙獰。路放的指尖,輕柔地撫摸過她的每一處傷痕,為她抹上孫自英自配的藥膏。這藥膏呈褐色,清涼宜人,他仔細地塗抹均勻,仿若手下是世上最為珍稀的瑰寶。待為她抹背後的紅疹時,他小心地將她翻過來,她肩後一處,竟然有血紅的斑痕,仿若在浸著血。路放先是蹙眉,待細細看來,卻見那竟然不是一個斑痕,而是一個殷紅色的胎記。那胎記生得倒也特別,並不是日常見的形狀,倒像是一個隱約的十字形。路放看了片刻,便繼續為秦崢抹藥,待無一處不抹上了一層藥膏後,路放這才小心地為秦崢蓋上涼被,可就在此時,秦崢的睫毛眨動了一下,竟然微微睜開了雙眸。此時她的雙眸猶如被蒙上了一層霧般,朦朦朧朧,再不如往日那麼透徹的漠然。秦崢只覺得滿嘴濃重的藥味,她知覺極為靈敏,很快便辨出口中藥物,知道這是祛除瘟病的。她想起身,卻覺得頭腦沉重,身子癱軟,根本無力動彈。她掙扎了下,便頹然地躺下,問路放道:&ldo;這是在哪裡……&rdo;話音一出口,她便為自己的聲音皺了眉。嘶啞低粗,微弱異常。路放忙扶她躺下,道:&ldo;你病了,不過我已經餵了你藥,你很快就好了。&rdo;秦崢抬起乏力的手,摸了摸唇,總覺得有些異樣。不過這時候的她實在沒精神關注那麼許多,只是茫茫然地道:&ldo;我到底得了什麼病?&rdo;路放略一沉吟,決定還是說實話:&ldo;瘟疫。&rdo;如他所料,秦崢倒沒有大驚小怪,只是問道:&ldo;什麼症狀?&rdo;路放道:&ldo;連續高熱,身上起紅疹。&rdo;秦崢聽了,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卻並摸不出什麼,因為她的手和額頭都是熱的。於是她就要抬頭去看自己身上,可是路放卻將她按下,沙啞地道:&ldo;不要看。&rdo;任何一個女子,想來都不願意見到自己身上是這般情景。哪怕她原本就已經疤痕累累,可是再多一些紅疹,總是讓人看了難受的。秦崢倒也不是非要看,勉力睜著雙眸,問路放:&ldo;有治療的辦法嗎?&rdo;路放一窒,搖頭道:&ldo;沒有。&rdo;秦崢聽了,卻是笑了下,笑得慘白:&ldo;看來我命不久矣。&rdo;路放卻是聽不得這話的,猛握住她的手腕,彷彿要將自己的力道傳導給她,堅定而不容置疑地道:&ldo;秦崢,你聽著,何笑和我都已經派出了人尋訪名醫,務必找出這場時疫的解決之道。在這之前,你必須用你所有的耐心堅持下去。&rdo;秦崢搖頭,仰首望著路放:&ldo;路放,我怕是不行了……&rdo;路放臉色忽然變了,低沉粗啞地問:&ldo;為什麼不能?你還活著,既然還沒有死,那便要努力活下去!你難道忘記了嗎,當日我有心尋死,你是怎麼的怒我不爭,將我打了許多巴掌!&rdo;他低頭,兩手捧住她削瘦的臉,黑眸定定地望著他道:&ldo;秦崢,你必須拿出當日逃亡之時的心力,與這場時疫對抗,必須堅持下來,活下來。&rdo;秦崢眸中卻是透著一絲茫然,她喃喃道:&ldo;路放,可是我為什麼要活著呢……&rdo;她的聲音很低,很含糊,以至於路放沒有聽清楚。路放審視著她的眸,小心地問:&ldo;秦崢,你在說什麼?&rdo;秦崢卻不再提此事,只是盯著路放,皺眉問道:&ldo;我既得了時疫,為何你還在這裡?還不趕緊出去?&rdo;她此時忽然悟到,薄被之下,自己絲縷不掛,身上卻是有清涼舒適的感覺。她迷濛地望著路放:&ldo;誰幫我抹的藥?&rdo;看著路放,她忽然擰著眉毛,盯著路放道:&ldo;你為什麼幫我抹藥?你怎麼會在這裡照顧我?你還餵我藥?你不是大將軍嗎?難道你就不怕萬一被傳染的後果嗎?&rdo;她原本身體虛弱,如今說這麼一連串的話下來,劇咳不止,渾身顫抖,打著冷戰。路放上前,就要握住她的手,誰知道卻被秦崢拼盡所有力氣,將他推開,口中猶自邊咳邊道:&ldo;你別過來!&rdo;路放上前,不顧她的掙扎,有力的臂膀將她摟住,又用平穩的手給她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