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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當日重來一次,不見得有那般好運。不過如今時光流逝,今日的路放人世沉浮,心性卻是不同以往。此時若是再戰,高璋也討不去什麼便宜了。秦崢見路放掩卷沉思,知道他想事情,也不打擾,兀自躺平了,閉眸歇息。一時阿穗掀開簾子進來了,端來了一碗冰糖百合粥,說是大將軍親自備的料下的鍋,由她照看著,如今熬好了,要給秦崢喝。阿穗要服侍秦崢喝的,可是路放卻放下那行軍佈陣書,要親自來。阿穗無奈,只好從旁看著。她立在一旁,只見那個冷峻剛毅的男子,坐在c黃邊,體貼地扶著秦崢起來,將那冰糖百合粥端起來,用小瓷勺舀了一勺子,又仔細地吹著熱氣,待到不燙了,這才餵給秦崢。秦崢覺得自己有力氣了一些,這幾天也沒再高熱,便要伸手自己吃,不讓路放喂。可是路放卻不給她碗勺,無奈,秦崢只能從了。阿穗看著眼前這番情景,不覺眼前開始溼潤了。這秦崢以前看著是個男兒,誰知道竟然是個女兒身,這也就罷了,更不曾想,她都淪落到這步田地了,竟然能得路放如此對待。身為女人,這便是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了吧。而她自己,則是隻能從旁默默地看著了。阿穗低下頭,不著痕跡地擦了擦淚,輕手輕腳地出了營帳,不再打擾他們二人。兩個人喝完了粥,路放便將那行軍佈陣書放在一旁,為秦崢漱了口後。一時秦崢見那書,又問起高璋來,路放便提起高璋匆忙離開大炎,怕是要回去爭奪儲君之位。秦崢默了半響,倒是沒說話。路放見此情景,卻是心塞,他並不想看她為了那男人煩憂,不過高璋留下的陰影,卻是一時半刻抹不去的。又想起,她半夜有時候會做夢,夢裡囈語,卻都是痛苦之聲。他幾乎不敢去想,她到底在天牢裡受了多少磋磨,又是憑著怎麼樣的意志活了下來的。秦崢卻忽然抬起頭,對著路放笑了下,道:&ldo;我有時候,會想起高璋。&rdo;路放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以為高璋是秦崢心中的一個結,永遠解不開的結,不能輕易碰觸,所以他不提。可是如今她竟然主動提起麼。路放屏住了喘息,放在腿邊的手,情不自禁地握緊了。秦崢也不曾要路放的回答,靠在身後的引枕上,嘆了口氣,道:&ldo;他這個人,其實壞極了,手上沾染了多少大炎人的血,不說其他,就是我父親,便死在他手中。我自然是極恨他的,若說他如今在我面前,我依然是不皺一下眉頭,要殺他。&rdo;路放握緊的手,稍稍放鬆了一下。其實他也是明白的,秦崢實在是一個愛恨分明的女子,她既知道那個人是仇人,便不會被小恩小惠迷了心志。只是知道雖然知道,到底是意難平。他跟隨了那麼久的女子,在她身邊默不作聲的守護,結果轉眼之間,便到了別人身邊。換上女衫,風華畢現,卻是呈與他人。他並不是那注重女子貞潔的迂腐之人,只是心裡存了一份忐忑,怕她真得就忘不了他。秦崢說完剛才的話,略停歇了,卻是苦笑一聲:&ldo;只是有時候想起這個人,卻覺得他也很是可憐。自小沒了父母,一個人吃著百家飯長大,弄成他狼野性子,七歲便殺人,後來跟著進了宮,怕也是受了不少苦楚。&rdo;路放聽著這番話,卻是每個字彷彿敲在他骨頭上般。秦崢又道:&ldo;我有時候想,若是他生在一個普通市井之家,會是怎麼樣的性子,一切是不是會不同,但也只是想想罷了。&rdo;路放垂眸,小心地道:&ldo;還有其他嗎?&rdo;秦崢微詫異,望定路放:&ldo;還應有什麼?&rdo;路放默了下,搖頭說:&ldo;沒什麼了。&rdo;秦崢不免覺得今日的路放有點奇怪,不過並未在意,只是又道:&ldo;有時候覺得,他雖然種種不是,對我卻是還好。&rdo;即使有各種毒打,即使後來的瘴毒,她都能理解。高璋那個人,愛一個人便是愛入骨髓,恨一個人則是恨不得徹底將其毀滅。他對她有多少狠毒,便對她有幾分情意和失望。她輕輕嘆了口氣:&ldo;我將他傷得那般,他給我投了瘴毒,從此後我與他也是兩不相欠了。&rdo;路放終於鬆了口氣,抬手握住她的,道:&ldo;若是你覺得欠了他,我便替你還,絕對不讓你心中對他有半分歉疚;若是你不覺得欠了他,那我便要讓他為你身上的每一點傷疤付出代價。&rdo;他說到最後兩句話時,深黯的眼底依然是平靜的,可是那平靜裡,卻莫名地讓人感到寒慄。彷彿他說這麼一句,將來便是必定會去做的,是不容人質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