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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聲而快速地補充說道:&ldo;皇后娘娘前幾日命人曬了一些蘿蔔乾,說是等到晾乾了吃,如今剛剛好……&rdo;蕭鐸垂下眼,啞聲道:&ldo;帶進來吧。&rdo;蘿蔔乾,鹹香脆甜,卻又彷彿帶著一絲難言的苦澀,蕭鐸一口吃一個,就這麼面無表情地吃著。&ldo;皇后娘娘當時到底說了什麼?&rdo;幾乎是第一百零一次,蕭鐸這麼問道。夏侯皎月沒辦法,只好將皇后消失之前發生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地說了。蕭鐸眉眼中是深沉的無奈和痛苦:&ldo;她竟然問你,如果她暫時離開皇宮,我會說什麼?是不是意味著,其實是她自己想要離開的,並沒有人強迫她?&rdo;夏侯皎月凝視著面前這個男人。其實這個人她已經伺候了很多年了。在她看來,這個人一直是強大的,無所不能的,肆無忌憚的,冷漠和惡劣的。一直到這個人在鄉下遇到了那個叫阿硯的小姑娘。現在的他,是頹然而絕望的,失去了他白日裡在外的桀驁不馴,猶如吃了前所未有的敗仗,失落而忐忑地坐在那裡,一點一點地品著阿硯留下的蘿蔔乾。他是大夏國的皇帝,是南面而向北的帝王,天底下多少山珍海味等著他,可是他卻在餓了五天五夜後,只吃她親手做的蘿蔔乾。夏侯皎月垂下眸子,輕嘆了口氣。其實她是心疼這個男人的。從第一次見到他,她就為這個男人狂放不羈的魅力所折服了。別人都說夏侯皎月是被逼無奈淪落到蕭鐸身邊為奴,在他身邊伺候多年,可是隻有她自己心裡清楚,她實在是心甘情願的。她出身於侯門世家,素來循規蹈矩,所認識的不過是一個義兄夏侯莽罷了。她沒見過蕭鐸那樣精彩出色的男子。他分明長得猶如一幅畫般俊美絕倫,可是行事間卻狂肆恣意為所欲為。夏侯皎月知道自己永遠不能成為他這樣的人,所以她欣賞著這個人,也戀慕著這個人,心甘情願地放棄一切,在他身邊侍奉。或許最初的她曾經有過一些奢想,走進他的心中,成為那個被他放到心坎上的人,可是後來,她的念想也就漸漸地淡了。她知道自己沒辦法做到的。這個擁有世間罕見容貌,性情卻又那麼乖張的男人,並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後來的事情,是她想不到的。這個如風一般捉摸不定的男子,竟然和阿硯那樣的小姑娘有了這樣的糾葛。清淡如風的酸澀之後,她也就認了。可是現在,這個男人失去心愛之人的頹廢模樣,實在是讓人心疼。夏侯皎月的手攥緊了,又鬆開,鬆開後又攥緊。她想說點什麼安慰下他,可是終究是沒敢說出。當年她也不是沒有機會的,她只要踏前一步,就可以成為她的王妃,不是嗎?只是她自己清傲自高,放棄了而已。一旦放棄,她就沒有回頭路了。夏侯皎月就那麼定定地凝視著蕭鐸,一直看著他將一碟子的蘿蔔乾盡數吃光了。&ldo;皇上,奴婢去取些茶水吧?&rdo;夏侯皎月溫聲道。蕭鐸捏著手中最後一根蘿蔔乾,手指修長整齊,蘿蔔乾短小乾澀,他抿緊的唇一言不發。夏侯皎月只好道:&ldo;說起來,如今還有皇后娘娘前年親自汲的初雪呢,存在罐子裡,埋到樹底下,說是等到來年雪化了,泡茶喝。&rdo;&ldo;好。&rdo;蕭鐸聲音乾澀得嚇人,不過還是來了一個&ldo;好&rdo;字。夏侯皎月遵命,連忙出去了。待到出了寢殿,她臉色微變,忙叫來了幾個心腹。&ldo;你們幾個過去,速速將皇后娘娘之前所做的各樣小零食小吃食糕點全都取過來,一樣都不能少!&rdo;&ldo;是,遵命。&rdo;看著幾個侍女散去了,夏侯皎月無奈地嘆了口氣。她現在只希望,阿硯能夠早點回來。現在才知道,蕭鐸其實不是一條龍,他只是一條魚,一條離不開水的魚。阿硯走了,就帶走了蕭鐸的水。沒有了水的魚,他活不久的。阿硯在被寧非帶離後,走了約莫一天功夫,她和寧非一起借宿在一個破廟裡。那一天她肚子裡的小娃兒也不曾踢她,她很安穩地睡著了。一邊睡,一邊想著,看來離開了皇宮,離開了蕭鐸,孩子的脾氣是不像以前那麼暴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