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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是。&rdo;蕭杏花自然看出她滿眼的不屑,不過她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被激怒來,她本來就是求人的,不是嗎?&ldo;可是我為什麼要答應你?&rdo;薄夫人挑眉,冷道。&ldo;因為我相信,夫人也是聰明人。&rdo;她輕笑了下,這麼說。聰明人,總該明白自己的處境。一路來的時候,她已經問過柴小管家了,知道這泰康國公府裡,有個大夫人,而薄夫人是那個二夫人。如今大夫人病了,才讓二夫人掌家的。二夫人手底下有個兒子,已經弱冠之年,今年要走科舉入仕的。而且她還知道了,二夫人的夫君,遠放晉陽州,想要調回來,並不是那麼輕易的。&ldo;聰明人?&rdo;薄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眉眼間忽然有了防備之意:&ldo;你是在威脅我,是不是?&rdo;&ldo;威脅?&rdo;蕭杏花聽到這個,苦笑了聲,凝視著薄夫人,坦誠地道:&ldo;夫人何出此言,害怕被威脅的,難道不應該是我蕭杏花嗎?&rdo;聽她這麼一說,薄夫人望過去,只見她晶亮的雙眸中滿是真誠,不由心裡微微一頓。蕭杏花乾脆放下那茶盞,起身,嘆了口氣,卻是正色道:&ldo;夫人,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蕭杏花生於大山底下,長於鄉野之間,後來又混於市井之中,別說學得那琴棋書畫,就是識幾個字都難呢。我夫君早年離家,只留下三個孩兒一個老母,恰逢那時世道亂,夫人稍長我幾歲,應是知道的,戰火連年,又是水災瘟疫,手底下還是幾個嗷嗷待哺的孩子。&rdo;說著,她微微低下頭,眼中隱約有絲溼潤:&ldo;到了那個時節,要麼帶著幾個孩子跳了河,從此後一了百了,要麼含羞忍恥也要活下去。我是個怕死的,也捨不得幾個孩子死,人被逼到那個份上,哪裡還知道高低貴賤,哪裡還能直著脊樑骨做人!&rdo;那薄夫人聽得這番話,也是有些動容。那個時候,她雖是國公府的少奶奶,可是也知道前方戰事吃緊,整個燕京城裡人心惶惶,平時街都不敢上,府裡吃穿用度也都是分外節省的。堂堂國公府都成了這德性,更何況尋常小民,那真是餓殍千里,白骨成山,甚至聽說易子而食的慘劇都有發生。蕭杏花卻繼續道:&ldo;我蕭杏花活了三十二年,這輩子,生來貧寒,吃過人世間最澀的苦,走過天底下最難的路,可是如今站在諸位夫人小姐面前,站在王公貴族面前,甚至站在那皇太后面前,也能挺直脊樑骨。不是因了我夫君乃堂堂鎮國大將軍,而是因為,我問心無愧。&rdo;她的聲音透亮而鄭重,說起話來擲地有聲,聽得薄夫人幾乎入了迷,只怔怔地盯著她看。&ldo;我問心無愧,是因為我所做過的事,沒有一件事是違背了良心的,我餵養孩子們的飯,都是靠我自己的手一個銅板一個銅板掙來的。我是跪在那裡給人修腳,是幹著低下的行當,可是卻從來都是掙得堂堂正正的錢,我沒有偷過沒有搶過,也沒有出賣過自己的身子,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我孩兒我夫君的事!&rdo;蕭杏花微垂下眼,語調變得輕柔起來:&ldo;如今我一家人團聚了,孩子們以後有了好前途,我也過上了以前想都沒想過的富貴日子,這輩子可算是圓滿了。過去的那些事,我不想再被提及,是因為我總是要顧念著孩子們以後的臉面。畢竟如今我在夫人面前說出這番話,夫人是通情達理的,自然能懂,可是我卻不能對著燕京城裡的每一個人去說啊。&rdo;薄夫人此時已經沉浸在蕭杏花所講的這一個故事中,她的情緒甚至跟著蕭杏花所講在起伏。當最後蕭杏花用輕柔而無奈的語氣說出&ldo;可是我卻不能對著燕京城裡的每一個人去說啊&rdo;時,她忍不住連忙道:&ldo;你放心,我不會‐‐&rdo;這是她下意識說出的話,在她稍微冷靜了下後,便補充道:&ldo;我不會將這件事讓更多人知道的。&rdo;蕭杏花見這薄夫人終於被自己說動,心中自是鬆了口氣,懇切地道:&ldo;謝夫人體諒。&rdo;薄夫人看她謝自己,竟覺得莫名有些感動,喉嚨裡彷彿哽著什麼。她忽然覺得她希望自己能為眼前這個女人做更多的事。&ldo;那個遠親,其實是我兒媳婦的一個遠房表舅,過來燕京城投親靠友,暫時借住在這裡。這樣吧,我們這就去找他,我會讓他永遠不許說出那件事,順便給些銀子,趕緊把他打發走就是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