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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綠水間，小小姑娘雙手比劃著，用認真的語氣說，晚上我做夢了，夢到我在一個學堂裡，學堂前面有一棵樹，很大很老的樹，那個樹的葉子一半厚一半薄，像一把刀。他說，這世上哪裡有那樣的樹，找遍槐繼山也沒有啊。她用清亮的眼睛固執而認真地望著他，說有的，她真得記得。後來的這些年，他行軍打仗，探視民情，視察軍務，不知道走遍了多少地方，走到任何地方，他都會看看那裡的樹，有沒有她小時候說過的那種葉子像刀片的樹。可是沒有，他從來沒見過。他握著筆的手微顫動了下，不過面上卻是依舊，開口淡聲對她說：&ldo;你還記得，這個世上有像刀子一樣的樹葉嗎？&rdo;蕭杏花聽了這話，細密的睫毛便輕顫了下。默了片刻，她抬起頭看他。四目相對片刻，她笑了笑：&ldo;或許是我小的時候在做夢吧，世上根本沒有這個。&rdo;她也會下意識地去看，有沒有那像刀片一樣葉子的樹，可是沒有，從來沒見過。&ldo;這樣的夢，你後來還做過嗎？&rdo;&ldo;做夢？&rdo;她笑了出來：&ldo;哪有那閒功夫啊！&rdo;有那時間，她還不如多幫人納幾個鞋底子去換銅板呢！蕭戰庭聽到，不說話了。她小時候是一個愛做夢的小姑娘，喜歡聽人家講那些王侯將相的故事，聽人家擺龍門陣侃那些征伐四方的故事。路過鎮子時，她還愛站在那裡聽人家說唱，聽得都要入迷了。別的蕭戰庭或許沒有意識到，可是有一點，他早就明白的。如果不是她小時候被拐了，她一定過著和後來完全不一樣的日子吧。應該是錦衣玉食，美奴華服，高門大院。甚至於在她幼年那模糊的記憶裡，或許有一些影子還殘存著，只是不會對他說起罷了。蕭杏花見蕭戰庭良久不說話，默了會兒，忽然笑著說：&ldo;咱們佩珩其實是個有福氣的，雖說剛出生的時候，親爹都不知道有她這麼個女兒，可是早早地認了你這個有權有勢的爹，以後咱們好好栽培，好日子長著呢。&rdo;她前半輩子命苦，不過女兒命好，這樣也知足了，足以彌補她當年的種種遺憾。&ldo;是。如今倒也不急，先讓她學讀書認字，再隨便學點琴棋書畫。那些女紅之流，倒不必做了。過些日子皇太后的壽辰，先準備下，到時候她也是要跟著進宮的。你‐‐&rdo;蕭戰庭從回憶中醒過神來，想起女兒，他唇邊泛起一絲柔意。抬手將剛才那張宣紙拿到一旁，又取了新的一張，又把手中的筆放到蕭杏花手裡，這才繼續道：&ldo;你也好歹留意下，看看哪家青年才俊能合她心意的，記住，回來告訴我。&rdo;燕京城裡，甚至說大昭境內，他的女兒想嫁哪個，怕是沒人敢說個不字。&ldo;說起這個，我倒是有個事兒，想和你商量下呢。&rdo;和蕭戰庭嘮了這麼半天家常，話題終於到了點上。&ldo;什麼？&rdo;蕭杏花笑了笑，拉著蕭戰庭的胳膊，讓他坐下，這才放柔了語氣，軟綿綿地道：&ldo;其實也沒什麼，只是當時在白灣子縣，我看好了一個年輕後生，人是不錯的，配咱家佩珩正合適。不曾想如今咱們來燕京城，這件事怕是耽擱了。我今日問了問佩珩的意思，那孩子竟然是個死心眼，不想負了那邊，所以，我想著……&rdo;她笑看著他，等他答話。蕭戰庭一聽她這麼說，那眉頭便微微擰起了。白灣子縣？疑惑地看向蕭杏花：&ldo;是什麼樣的後生？人品如何，家世如何，怎麼之前沒聽你提過？&rdo;&ldo;也是之前一時沒想起來和你提，這幾日記起來這檔子事，便說一說。那個後生人倒是不錯，是當地的富戶，姓霍，家裡排行第六，長得白淨，書讀得也好……&rdo;蕭杏花對蕭戰庭道出這霍家六少爺的身份，又在蕭戰庭一再的盤問下，說了霍家的家世，以及家裡的各樣鋪子和地。&ldo;一家生藥鋪子，兩家綢緞莊，還有幾套門面房出租，家裡還現成幾百畝的好地？&rdo;蕭戰庭眯起眸子，神色間已經是有了幾分狐疑。&ldo;是啊……&rdo;蕭杏花心虛地點頭。這點子東西，若是以前，那自然是家底殷實的好人家，可是現在，怕是根本不會看在蕭戰庭眼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