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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遜啞著聲：&ldo;早。&rdo;賀川看了她一會兒，說：&ldo;你他媽有病。&rdo;蔣遜坐起來，摘下帽子，懶洋洋地順了順頭髮：&ldo;你這拜年詞挺有新意啊。&rdo;賀川冷笑：&ldo;還有更新意的，想不想要？&rdo;&ldo;留著給別人吧。&rdo;蔣遜起身，彎著腰要下車。賀川擋在門邊沒動。蔣遜扶著前面的座椅，說：&ldo;讓開。&rdo;賀川仍舊擋著，聞到她嘴裡淡淡的酒氣。他涼涼地問：&ldo;酒醒了？&rdo;&ldo;我又沒醉。&rdo;&ldo;你嘴裡有味。&rdo;早晨起c黃嘴裡有味，蔣遜神情自若：&ldo;不好意思啊沒口氣清新。&rdo;&ldo;酒味！&rdo;賀川說，&ldo;你怎麼開車？就這樣當司機？&rdo;&ldo;刷個牙就沒了。&rdo;蔣遜去推他。賀川巋然不動。直到遠遠傳來阿崇的聲音：&ldo;在那兒呢，蔣遜在那兒呢，沒跑！&rdo;蔣遜看向賀川，賀川終於讓開路。阿崇跑過來，身後跟著高安和張妍溪。阿崇說：&ldo;一大早你就玩兒失蹤，別告訴我你在車裡睡了一宿。&rdo;蔣遜說：&ldo;昨晚有人腦袋掉地上了，還掉了至少兩次，活見鬼啊，還是睡車上安全。&rdo;高安大笑著拍阿崇肩膀：&ldo;說你呢，頭掉地上兩回！&rdo;阿崇喊：&ldo;我那是喝醉了，也夠老實了，沒耍酒瘋吧？&rdo;幾個人往回走，阿崇和高安走在最前面，賀川和張妍溪落後幾步，蔣遜走在最後面。回到屋裡，兩個男人陪鼕鼕吃早餐，張妍溪去收拾臥室。蔣遜站在洗手間裡，看了看臺面，上面六把牙刷。兩把粉色，是張妍溪和鼕鼕的。一把新拆封的，是高安的。另兩把一綠一藍，她看見賀川前天在服務區超市買的。她的牙刷是紫色的。蔣遜刷著牙，賀川把門關上，站到她背後，拿起那把藍色的牙刷，灌了一杯水。蔣遜讓開位置，賀川不客氣地站了過去。水池很小，賀川漱了一口水，讓開一點位置，蔣遜跟著漱了一口水。兩人輪流，刷完了牙，蔣遜洗乾淨牙刷。賀川伏下頭：&ldo;聞聞。&rdo;蔣遜看著他，他目光定在她臉上。蔣遜笑了笑，輕輕地哈了一口氣，清淡的薄荷味縈繞在兩人之間，她問：&ldo;有味嗎？&rdo;賀川說：&ldo;有。&rdo;&ldo;什麼味？&rdo;&ldo;奶味。&rdo;蔣遜說：&ldo;你嗅覺很神奇啊。&rdo;賀川笑著：&ldo;不信？&rdo;蔣遜笑：&ldo;你知道你什麼味嗎？&rdo;賀川饒有興趣：&ldo;什麼？&rdo;蔣遜說：&ldo;浪味仙。&rdo;賀川把她困在盥洗臺前，笑道：&ldo;那是什麼？&rdo;蔣遜說：&ldo;小時候的一種零食。&rdo;&ldo;是麼？我以為是字面上的意思。&rdo;賀川問，&ldo;你愛吃麼？&rdo;蔣遜笑而不語。張妍溪煮了粥，蒸了饅頭，小菜很慡口，蔣遜吃得很飽，她想趁出發前去趟超市。高安要先回去，送了他出門，張妍溪領著蔣遜去超市了。道完別，高安把賀川叫到邊上，說：&ldo;王雲山一把年紀了，你們去了木喀，萬一找到的是墳呢？&rdo;賀川說：&ldo;那就當是去木喀旅遊，也不吃虧。&rdo;高安笑道：&ldo;你這會兒倒想得開。&rdo;賀川遞了根菸給他，高安夾在耳上：&ldo;本來想讓你和妍溪見一面，看來我多此一舉了。&rdo;賀川看著他，沒吭聲。高安說：&ldo;我還以為那小姑娘真是你司機。&rdo;賀川笑著：&ldo;她就是。&rdo;&ldo;是麼？&rdo;高安好笑地說，&ldo;也是，一個大老爺們讓個娘們兒開車，我應該一早看出來。&rdo;時間差不多了，他該走了。高安拍拍他的肩膀：&ldo;那天中午在服務區，沒想著再跟你聯絡。後來看你車走了，我在那兒站了半天，知道我想什麼嗎？&rdo;賀川一言不發。高安笑著：&ldo;我在想這幾年，我都幹了些什麼，每天一早醒來，我就想著中午該吃點兒什麼，週末跟朋友去哪裡玩兒，哪天休假，去澳洲看前妻和孩子。&rdo;他今年40多歲，回首前半生，竟然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好事，什麼壞事，什麼印象深刻的事，什麼能說給子孫後代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