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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口劍靜靜的安放在劍匣裡,劍身厚重,形狀古樸,黝黑的劍身中透出墨綠色的鏽斑,沒有利刃,也沒有劍鋒的光芒,倒像是廢銅爛鐵一般,只不過宇文長風剛近前幾步,就感覺到一股久遠的寒氣自劍匣中散發出來。這就是劍本身的劍氣,隔了數百年,仍然寒氣森森。&ldo;歐冶子為楚王所鑄的泰阿劍,想不到還流傳於世。世人本以為這把劍早已隨雄主楚昭王長眠於地下,卻不知已為父王所得。&rdo;宇文長風緩緩道了一句。宇文松目光閃動,看了兒子一眼,忽然從劍匣中取出泰阿劍,在他面前劃了一道,劍氣如虹,發出琮琮聲若龍吟。劍尖直指宇文長風的臉,距離他鼻子不過兩三寸的距離,宇文長風只覺得無形的劍氣悚然,逼得頭皮發麻。他仍是不動聲色,定定的望著父親。宇文松臉上此時才有了滿意的笑容。&ldo;為父送你那口紫電劍時,就曾說過,如果有一天你把劍交還到劍廬,讓六劍再次合一,就是你接掌劍廬的時候,你想好了?&rdo;宇文松峻然看著兒子,和他平日的溫和大不相同。宇文長風心中一凜,點了點頭。宇文松審視的看著兒子片刻,忽然瞪了他一眼,不以為然道:&ldo;你想接,為父還不想讓呢。再等兩年吧,本以為你已經心定,剛才那一猶豫,還是浮躁的很。朝中風氣重清談輕實務,為父卻讓你從小佩劍,將來你就會明白。這天下到了關鍵時刻,還是要靠武力,說空話是沒用的。&rdo;宇文長風知道他父親有時看起來雖詼諧,著實是個大有主意的人,忽然鬆了口氣。宇文松將泰阿劍放回劍匣,走到另一處石案向宇文長風道:&ldo;吳主孫權所藏的這六把劍,為什麼會落在為父手中,你可知曉?&rdo;他指著石案上並排擺著的六個劍匣,劍匣中分別裝著白虹、辟邪、流星、青冥、百里五把劍,加上宇文長風那把紫電劍,正好是孫權當年所藏的六口名劍。&ldo;兒子知道,當年父王和琅琊王奉命滅吳,在秣陵切斷吳軍,牽制了吳軍主力。破城時,吳軍守將將六劍獻出,父王正是因為那一戰才聞名天下。&rdo;宇文長風熟知這段掌故,此時聽父親問起,倒有些好奇。宇文松嘆息一聲,道:&ldo;為父當年從太原到洛陽,初時僅是看守城門的小小兵卒,經歷了大小戰役無數,才升了校尉、左將軍、右將軍,直至封王。你們兄弟幾個,沒有軍功,卻都能在官署掛職,不過是沾了父王和你母親的光。這一點,想必你們也明白的很。&rdo;宇文長風點了點頭。宇文松看了兒子一眼,清癯的臉上有一絲憂慮,道:&ldo;我們宇文氏一族,雖是炎帝神農氏後裔,但在漢人眼裡,仍是鮮卑胡人。就算是出類拔萃,漢人也會低看咱們一眼。逸風自幼頑劣,不知輕重,這件事如果不給他一個教訓,只怕日後還會闖出更大的禍來。&rdo;原來宇文松早就知道了宇文逸風和河間王司馬虢起爭執的事,此時才表明態度。&ldo;父王,那司馬虢一向飛揚跋扈、無惡不作。&rdo;宇文長風忍不住替弟弟辯解。宇文松卻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他不必說下去,道:&ldo;少年人鋒芒太露未必是好事,成大事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日後方能容得了天下。這句話,你也要記住。&rdo;宇文長風見他負手而立,知道再多說也沒用,嘆息了一聲。&ldo;這些藏劍中,為父最喜歡的一口劍就是赤霄劍,漢高祖曾以赤霄醉斬白蛇,名劍當追隨雄主。&rdo;他這番話,卻令宇文長風心中戰慄,高祖斬白蛇起義,滅秦建漢取而代之,這諱莫如深的話,父親怎麼會提起。宇文松凝望著兒子,見他目中有詫異之色,不再多說。&ldo;走吧,去看看你弟弟逸風,估計這會兒已經熱昏了。&rdo;宇文松換了一副神情,又變回原來那個諧趣的老人。只有宇文長風知道,父親心中有未了的大志向。這志向大得簡直可怕。溪月正站在院子裡,焦急的等待。看到公公和丈夫一前一後進了院子,知道宇文逸風有救,心中一喜。她讓路給他們,向他們盈盈一拜。宇文松看到三兒子跪在那裡,臉色黃白,嘆息了一聲。他揮了揮手示意站在一旁的家人將宇文逸風扶下去,家人看到齊王親自來了,忙上前去扶宇文逸風。宇文逸風勉強站起來,在家人的攙扶下,向自己的住處去了。溪月和瓔瓔對視一眼,都鬆了一口氣。宇文松進屋之後,宇文長風一直站在廊下。他還在思索父親剛才在劍廬中的話,那番話讓他心潮澎湃,有點莫名的情緒,不知道是喜還是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