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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c黃前,老人意識渙散已經認不出親人,丁老太太陪坐在一旁緊握著老伴兒枯瘦的手,不時的擦著眼淚。三個年長的媳婦站在一旁安慰著年邁的婆婆,最小的兒媳夏綠則在一旁跟來查房的醫生護士說話。丁驍的叔叔伯伯工作繁忙,替老人安排後事雖有部隊裡負責老幹部事務的專人負責,但人家只能管管大事,不可能事無鉅細都參與,很多事情還得丁家人跟著忙,因此這擔子就落在了丁潛和丁驍叔侄身上。老人一生戎馬生涯,到頭來在病房裡親人們的一片哭聲裡離開人世,也是安詳而去。嵩嵩見大人們哭成一片,爸爸媽媽也在哭,害怕加本能,讓他也跟著嚎啕大哭起來,他的哭聲特別響,以至於把病c黃上嚥氣的老人給驚醒了。眾人見老爺子忽然睜開眼睛,嚇得大氣不敢出,活了這麼久,誰也沒見過這情形啊,可是,他們很快就明白了,老人這是迴光返照,在看了大哭大鬧的重孫子一眼之後,他微笑著與世長辭。雲槿和夏綠奉命架住悲痛欲絕的丁老太太,三個兒媳匆匆給老人換了壽衣,丁潛和丁驍則在病房外打電話,把老爺子去世的訊息第一時間通知治喪委員會,通知軍方領導。又一位功勳卓著的將星隕落,不斷有人登門弔唁,丁家小樓熱鬧了好些天,老太太哭暈了好幾回,雲槿和夏綠只能時時陪在她身邊,生怕她有絲毫不妥。晚上沒睡好,雲槿和夏綠都有些熬不住了,丁潛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丁老太太躺在c黃上睡著,夏綠伏在她c黃邊,而云槿則歪倒在一旁的沙發上。丁潛悄悄的走過來,從櫃子裡拿了一條毯子蓋在雲槿身上,儘管他動作很輕,雲槿還是驚醒了,睜開眼看到是他,叫他一聲,&ldo;小叔……&rdo;&ldo;丁驍在樓下客房睡覺,你去看看他,他兩天兩夜沒睡了。&rdo;丁潛很小聲的說了這句話,過去把睡著的夏綠抱起來,放到老太太的大c黃上,替她脫了鞋,蓋好被子。雲槿看著他溫柔的動作,眼眶溼溼的,人家的丈夫多麼溫柔體貼,再看看自己的,這幾天他的確很忙,可也不至於忙到不跟她說話,也不過來看她一眼的地步吧,小叔怎麼就能抽空過來看看她們呢?強打起精神,雲槿下樓去看丁驍。丁驍大概是太困了,連衣服也沒脫,就那麼和衣睡倒了。雲槿走過去替他脫掉外套,又把被子重新蓋好,端詳著他的臉,連續熬夜讓他原本英俊的臉上滿是疲倦之色,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之前睡著的時候,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和丁驍失散了很多年,老得頭髮都白了才又相見,他拄著柺杖,而她的牙全掉光了,怎麼也叫不出他的名字,只能對著他流淚。不知道過了多久,丁驍醒過來,睜開眼看到雲槿在c黃邊,奇道:&ldo;你不是陪著奶奶嗎,怎麼下來了,嵩嵩呢?&rdo;&ldo;媽帶著呢,我聽小叔說你在客房睡覺,過來看看你,你熬了兩天,沒什麼不舒服吧?&rdo;雲槿關切的看著丁驍。丁驍坐起來,把自己外套披在雲槿身上,才道:&ldo;沒不舒服,只不過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見咱倆老得不能動了,嵩嵩不要我們了,自己跑去國外結婚生孩子。&rdo;&ldo;瞎說,嵩嵩才不會呢,我兒子將來一定很孝順我們。&rdo;雲槿哧的一笑,既心酸又覺得欣慰。不管怎麼說,這個男人也有跟她心靈相通的時候,愛情本應該這樣才對,自己跟他結婚前把他想的太美好,結婚後又急於求成想改造他,沒戀愛就直接進入婚姻,從沒有好好地想過,一段感情該怎麼去經營。兩人說了一會兒話,丁驍道:&ldo;我要出去看看,要是還有人來得幫著接待,小叔一個人忙不過來。&rdo;&ldo;那我還去陪著奶奶。&rdo;雲槿想起來,奶奶這個時候該醒了。四目相對,雲槿以為丁驍會抱抱自己,哪知道他根本沒這個意識,下c黃穿了外套就走出去了,讓雲槿心中一陣失落。房間裡,雲槿扶著丁老太太佇立窗前。丁老太太指著窗外那棵樹,像是對雲槿說,又像是自言自語。&ldo;看到那棵枇杷樹沒有,你們的小叔出生那一年他爸爸親手種的,我說種一棵白楊,他非要種枇杷,說結了果子可以給孩子們當零食吃,也可以入藥治喉嚨疼,他經常唸叨&lso;庭有枇杷樹,吾兒生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rso;。我五十歲生的阿潛,一轉眼三十年過去了,兒子已經長大成人,他爸爸卻丟下我走了。&rdo;丁老太太眼眶又溼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