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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行了行了，你那點歷史就甭跟我說了，說說重點，你和納蘭家有什麼恩怨？&rdo;傅蕾可沒心思追憶過去，她一心想知道丈夫所說的恩怨到底是什麼。程晉衡道：&ldo;納蘭軒他家的成分不好，是大地主，他父親又是滿清遺少，文革的時候家被抄了，還整天挨批，老爺子受不了折磨，投河自殺了。&rdo;&ldo;啊？不會是你帶人去抄他家的吧。&rdo;傅蕾驚訝的問丈夫，見他不說話，心知他是預設了。&ldo;你怎麼知道納蘭格格就一定是納蘭軒的女兒呢？&rdo;傅蕾忽然想到這個問題。程晉衡愣了愣：&ldo;她和……和她爸爸長得挺像，而且納蘭這個姓現在已經不多了，很多這一族的旗人後來都改姓了。&rdo;傅蕾嘆了口氣，望著丈夫：&ldo;他家到底怎麼得罪你們了？&rdo;程晉衡有點頹然，半天才道：&ldo;也說不上是得罪，在路上遇到言語不合打過兩回。你也知道，那時候人人都跟著了魔似的，看到不順眼的就打砸搶。納蘭家藏了很多祖上傳下來的鼻菸壺，我們當著納蘭老爺子的面一個個給砸碎了，把老爺子心疼的放聲大哭，對了，當時你大哥也去了，他還踹了老爺子一腳。&rdo;&ldo;我說你們可真是……欺負一個老頭兒。過去的事不說了，現在怎麼辦呀，你兒子迷上人家女兒了。&rdo;傅蕾咬咬嘴唇，無奈的搖著頭。&ldo;趕快讓程錚跟她斷吧，納蘭軒絕對不會同意這門婚事，拖久了更不好。&rdo;程晉衡嘆了口氣。&ldo;怎麼斷，你又不是沒看到剛才的情形，程錚多喜歡她。除非你把事情和他說清楚，否則我看程錚不會聽你的。&rdo;傅蕾沒好氣的說。&ldo;那有什麼辦法，他倆這樣相處下去也不會有結果。&rdo;程晉衡撫額沉思，又嘆了口氣。傅蕾捶著沙發：&ldo;冤孽，真是冤孽，這叫什麼事，偏偏給咱家攤上。你說這是不是命中註定，老天爺把賬記到你兒子頭上了。&rdo;&ldo;你勸勸兒子吧，好女孩多得是，不是非得納蘭家的女孩兒不可。&rdo;程晉衡說完這句話，就站起來往書房走。傅蕾哈了一聲，也站起來：&ldo;遇到難題你就讓我出面，你自己怎麼不跟兒子解釋，看看你兒子會不會怪你。&rdo;書房裡，程晉衡又陷入往事的回憶，所不同的是，這回他的記憶裡多了一個美麗的少女。七三年，她才十六七歲，梳著兩條長辮子，眼睛非常明亮。年輕的他第一次看到她，就有點呆住了，這姑娘太漂亮了，雖然紅棉襖舊的都褪了色，依然不掩其美麗純樸。她在衚衕口的商店賣大白菜，身旁還跟著一個拖鼻涕的小男孩，是她弟弟。他和一群紅衛兵騎車路過時無意中遇到她，大家見她長的漂亮，都想認識她，故意拿肥皂當糖果捉弄她弟弟。她看到她弟弟哇哇大哭，氣急敗壞的拿爛菜幫子往他們身上砸過去。他每天往返十幾裡從她賣菜的商店門口經過，就是為了遠遠地看她一眼。後來有一次，他早起去什剎海溜冰，看到她在寒風中費力的騎著三輪車，車上滿滿的都是大白菜，跟在她車後。寒冬臘月，冰天雪地路滑，拐彎時三輪車的車輪被磚頭絆了一下，三輪車頓時傾斜，車上的白菜掉的一地都是。她下車去撿白菜，他也把車停下幫她。她的手上都是紅腫的凍瘡，有的已經裂開口，往外滲著血絲，他看的觸目驚心，於是把自己的棉手套給她。她這才注意到這個幫他撿白菜的青年，正是經常欺負她弟弟的那群人裡的一個，冷冷的道了一聲謝就騎上三輪車走了。他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第一次感到了青春期的惆悵。再次見到她，是在納蘭軒家，他和一群紅衛兵去抄納蘭家，看到她正幫著納蘭軒的母親往牆根碼大白菜。他頓時猜到了她和納蘭軒的關係，說不清是嫉妒還是別的情緒，他和當時很多十七八歲的男孩子一樣，無知而迷惘，為了可笑的報復心，就那樣把人家好好的一個家給毀了。思量往事，程晉衡嘆息著，她的女兒和她年輕時長得很像，甚至比她還漂亮，不知道是不是遺傳，程錚會迷上她的女兒。也許真的是像妻子說的，這是老天爺要懲罰他，後果卻由兒子承擔。和丈夫商量之後，傅蕾決定儘快和兒子談談這件事。在程錚的房間，傅蕾坐在兒子對面，開門見山道：&ldo;那女孩兒我和你爸見過之後，都覺得她和你不合適。&rdo;程錚猜到父母對格格最不滿意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庭，忙道：&ldo;都什麼年代了，您們還總是門當戶對那一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