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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逆著光，夕陽斜射入亭，在明黃的龍袍周邊圈出幽冷的剪影，他眉心擰成川字，目不轉睛地看著南瑾，沉聲道：&ldo;南瑾，這次犯的是滅九族的大罪，你可知曉？&rdo;南瑾冷然笑道：&ldo;滅九族？&rdo;慣有的嘲諷掠過眉梢，南瑾淡淡地問道：&ldo;娶了蘇蘇，便是滅九族的大罪？皇上，民間傳言，臣誘拐王妃，罪該萬死，臣無話可說。但是，臣想說，臣真正認識蘇蘇，是她離開王府之後，並無誘拐一說。&rdo;&ldo;聽你的意思，是方流蘇恬不知恥，二嫁於你？哼！&rdo;皇帝冷冷地道。南瑾臉色唰一下，沉了，覆上一層厚厚的冰，深邃寧靜的眸光透出三分幽暗，沉沉地看著皇帝，&ldo;皇上，請您保持皇室該有的風度！&rdo;&ldo;風南瑾你……&rdo;蕭越勃然大怒，竟然敢如此諷刺他？該死的風南瑾，越來越大膽了。南瑾繼續道：&ldo;錯不在她，微臣一開始便知道她是蕭王妃，是微臣一意孤行騙她上山，騙她成親，從一開始，她便什麼都不知道，稀裡糊塗地嫁給微臣。皇上，您認識微臣也有不短日子，您認為，臣看上的人，能逃離臣的手掌心？&rdo;皇帝的怒氣煙消雲散，倏然古怪地笑了兩聲，&ldo;南瑾，你不惜把自己說成心有不軌之人，就為了給她脫罪？何必呢？不管你怎麼說，朕絕不容許方流蘇繼續活在這種世上。&rdo;南瑾臉色一沉，冷笑道：&ldo;皇上，有些人，在黑暗之處，您可以動，想要讓她消失，易如反掌，可若是一切都攤開，您想要動，卻是痴人說夢，蘇蘇，根本就無罪。您把一切罪責都加註在我們身上，可有想過，蕭王本身也有錯，若非不是他不珍惜，蘇蘇就沒有機會逃走，微臣更沒有機會守護，因果迴圈，又豈是我們兩人之錯？&rdo;&ldo;謬論！&rdo;皇帝這回也聰明，不再上南瑾的當，沉怒道：&ldo;蕭王和方流蘇之間，不管有什麼恩怨，那是他們夫妻的事情，方流蘇假死離開王府，算什麼？即便是假死，她還是方流蘇，還是蕭王妃，你不顧倫理綱常，不顧皇室顏面而娶她，就是你不對，她不顧自己身份嫁給你，就是她不貞。蕭王即便是錯，你們給他的羞ru，已經足以抵過他所有的錯誤，你是知道他這幾年過得是什麼日子，竟然無動於衷，為了方流蘇，當年他幾欲喪命，你又可知道，朕好好的一個弟弟，為了她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這口氣不出，朕就不是聖天的皇帝！&rdo;南瑾淡淡地勾唇，冷聲道：&ldo;皇上說得義憤填膺，當真是為了蕭王麼？&rdo;皇帝心頭一擰，憤怒地瞪著南瑾，這個男人有一雙極為透徹的眼睛，即便是在位多年的他，在這雙透徹的眼光下，也有遮掩不住心思的感覺，似是被人看透，太深不可測，犯了皇者大忌。&ldo;風南瑾，太聰明的人，通常死得很早！&rdo;他口氣陰鷙，龍袍裡的雙手，緊握成拳，若是殺了方流蘇，就等同毀了風南瑾吧？南瑾斂去臉上的嘲諷，姿態悠然，深深地凝視著他的眼睛，道：&ldo;若是不聰明，根本就無法在您面前活下來！&rdo;南瑾不動神色地把手中的棋子放下，沉聲道：&ldo;皇上，兜了這麼大圈子，您不累麼？什麼蘇蘇二嫁，什麼臣犯了誅九族之罪，什麼為了蕭王出氣，都是藉口。您到底想要做什麼，直說了吧？萬家的勢力錯綜複雜，一直覬覦皇位，如今萬貴妃有孕，萬世安更是蠢蠢欲動。光靠蕭王和九王，根本就無法剷除，這個時候爆出皇室的驚天醜聞，您慌張了吧？&rdo;皇帝危險地眯起眼睛，沉怒地看著風南瑾，夕陽下，君臣兩人周邊都流動出一股危險而緊繃的氣息。&ldo;風南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膽敢威脅朕，你不想活是不是？&rdo;皇帝是震怒的，卻把火深深地埋在心底，歲月和磨礪堆積出來的威嚴散發出冷峻的氣息，如最鋒利的刀，凌遲著風南瑾的肌膚，雙眸陰寒，&ldo;不要以為朕需要你，就不敢真的拿你如何，沒有你，朕照樣能把萬家連根拔起，過於自負，總有一天會置你於死地！&rdo;南瑾冷眸掠過冰冷的笑，平靜地看著他沉怒的臉，倏然問道：&ldo;皇上，你生平可曾做過後悔之事？&rdo;皇帝一怔，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南瑾不緊不慢地落下一枚白子，凝眸，深深地看著皇帝的眼睛，淡淡地道：&ldo;人都不是神，總以為事事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結果卻總是出乎意料，不過心思多通透的人，都會做錯事，有人後悔一時，有人後悔一世，微臣想要知道，皇上可有做過令自己抱憾終生之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