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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蘇靜靜地站著,片刻,轉身回房間,桌子上,擺著慢慢一桌精緻的飯菜,流蘇暗自凝眉,&ldo;還真奢侈,最後的晚餐?&rdo;那還真是豐盛,流蘇倒了一杯酒,湊近鼻尖,倏然手腕一麻,酒杯哐啷一聲落地,就聽到一聲慌張的怒吼,&ldo;不許喝!&rdo;一道黑色的身影如旋風般衝進房間,伴隨著一聲深沉的怒吼,劈頭就罵,&ldo;你是白痴嗎?明知道酒有問題還喝?&rdo;流蘇被吼得耳膜有些震動,反射性的想要捂著耳朵,強烈的怒氣鋪天蓋地而來,如暴風雪狂飆,震得她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愣愣地看著衝進來的玄衣男人。蕭絕?一身黑衣,風塵僕僕,頭髮略有些凌亂,冷峻的雙眸如刻著疲憊,卻絲毫無損他的俊美和魅力。薄唇緊抿,呼吸深沉,他雙眸沉怒地看著她,折射出一股悍然的憤怒,掩藏在憤怒下的擔憂和恐慌一覽無遺。流蘇翦眸睜大,呆怔地看著蕭絕,已經分不清,究竟是哪個時空,只覺得心口有股灼熱的岩漿在復甦,熨燙著她的五臟六腑。那一刻,悲喜已經不分,似甜似哭的感覺充斥在心口,不斷地交織,連她都分不清,這究竟是什麼滋味。怨恨麼?不像。責怪麼?不像。思念麼?不像。愛麼?也不想。&ldo;絕……&rdo;時空倒流,不停地在眼前穿梭而過,流蘇的腦海裡如放映的影片一般,一幕一幕地回放著屬於他們的記憶,硬生生地把這份沉重的記憶喚醒,一點一滴凝聚成他們之間最完整的回憶。她似乎看見當年那個嬌羞的女孩,臉紅耳赤地說著,我願意。她似乎看見當年那個悲傷的女孩,在昏黃的燈光下,執著地等著自己的愛人,卻等來滿室的悲涼。她似乎看見當年那個決然的女孩,在一片祝福中,狠絕地按下遙控,為他們那段傷痕累累的婚姻畫上休止符。流蘇這一刻分不清自己是媛媛還是蘇蘇,心痛的力量緊緊地拽著心臟。這一切,都彷彿放聲在昨天,記憶是那般的深刻,她想要忘卻,都做不到。這眉,這眼,這唇,都是她熟悉的,他們明明是一摸一樣的樣貌,不同的只是,一個穿著西裝,一個穿著古裝,完全一摸一樣,流蘇努力地在他臉上搜尋著不同的痕跡,卻發現,於事無補,明明,就是蕭絕。媛媛最愛的,也是最恨的蕭絕。然而,這個靈魂……她卻觸控不到,或者說,拒絕去觸控。&ldo;你嚇傻了?&rdo;蕭絕惡聲惡氣地道,掩飾自己少見的慌亂,心裡暗自罵自己沒出息,看見她舉起酒杯,他的咽喉好似被人緊緊地掐著,幾乎窒息,幸好趕得及,幸好……&ldo;你怎麼來了?&rdo;流蘇喃喃自語,下意識地問,她還沒有從見到蕭絕的震驚回過神來,自從恢復記憶之後,她一直不敢去想象,下一次見到蕭絕,她會是什麼反應。她知道,她愛南瑾,千真萬真,可對蕭絕呢?她努力去分清楚,屬於媛媛的,永遠是屬於媛媛的,屬於流蘇的,永遠是屬於流蘇,她努力地想要把前世今生分清楚,卻總是讓自己混亂。媛媛是她,流蘇也是她,她能確定,她想要陪著南瑾白首偕老,共同面對風雨,所以故意去忽略屬於媛媛的記憶。努力地想要把她壓制在記憶深處。她以為她能做到,她理智上分得那麼清楚,選擇現實的溫暖。然而她苦苦豎立起的防禦牆,在見到蕭絕那一刻卻完全坍塌,如碎片四射,那輩子的記憶太明顯,看著他,不由自主就想到那悲傷卻懷著希望的一生。&ldo;哼,這兒是皇宮,是我的家,我來這兒有什麼不行?&rdo;蕭絕誤會流蘇話裡的意思,以為她不想見到他,男子心底湧上的熱血和擔憂,那些令人束手無策的羞恥感情,如被一盆冰水狠狠地澆了一身,頓時冷卻,連聲音,卻變得極為陰冷。流蘇撐著桌子的手,緩緩地收緊,淺淺地閉上眼睛,遮掩去她眼裡所有的痛苦和掙扎,再次睜開眼睛,已然一片清明。她淡淡地掃向地上孤零零的酒杯,緩緩地道:&ldo;蕭絕,顯然你比我更不相信皇帝,你看那酒,沒毒,我沒那麼笨,再不知情況下隨便飲下。&rdo;這幾年跟著南瑾,醫術已經大有長進,這酒是否有毒,她能聞得出來。雖然她也懷疑皇帝會在飯菜裡下毒,可現在轉念一想,皇上想要賜死她,用不著遮遮掩掩,在皇宮裡,她若出了一點意外,就算不是他做的,所有人把責任降在皇帝身上,他用不著這麼繞三拐四,直接賜她一壺毒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