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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入宮開始,這便是她在思考的問題,似乎哪種可能都有。殺,或者不殺,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間。蕭絕心頭一震,竟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以常理推斷,知道流蘇身份的人是他和南瑾,他想要殺流蘇,勢必會把南瑾也殺掉,讓這件事永遠埋在地底,死人才不會說話,不僅如此,為了以防萬一,風家堡等人多半都難逃一死,如此一來,便是大動干戈的屠殺。他多半不會選擇這麼極端的處理方法,而且,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又有誰會知道,她的身份不會洩露出現,一旦洩露,還要承受龍淺月的怒火,到時候邊境定起戰事,好不容易平息的戰亂又會開啟,這是他極不願意的。所以多半情況下,會把流蘇送回女兒國……但,君心難測啊!&ldo;你也答不出來對吧?&rdo;流蘇淡淡一笑,輕移蓮步,碧衣在晚風中劃過一道瑰麗的陰影,她眼光透過宮牆,凝視著女兒國的方向,輕聲道:&ldo;那風聲啊,沒有國界!&rdo;蕭絕心頭一顫,被她的神色所震撼,那是一種似笑非笑,似苦似甜的神色,他一時竟然看不透眼前的女子,她想要嘲諷些什麼。流蘇淡然地道:&ldo;賭博,也是一門高深的藝術,或許,我該賭一賭!&rdo;&ldo;不許!&rdo;蕭絕厲喝,扳過她的肩膀,雙眸冒出火來,危險地眯起,&ldo;流蘇,既然是秘密,那就永遠爛在心底!&rdo;&ldo;若是你想要找死,我不攔住!就算皇上不殺你,龍雪梨同樣也會殺你!&rdo;流蘇唇角掠過一抹飄渺的笑意,淡淡地道:&ldo;蕭絕,我這幾年棋藝精進不少,領悟到一個道理,倘若一盤棋走到死局,那不妨走死路,是會死絕,還是會置死地而後生,沒人知道!&rdo;蕭絕眼光冷峻地看著流蘇,緩緩地放開他的手,邪魅的大眸,露出三分恨意,&ldo;你指的是我們三人?&rdo;流蘇淡然不語,撇過頭去,沒有看見他眼光裡一閃而過的創傷,那是苦澀的苦楚。蕭絕的人生,沒有請求二字,唯一的請求,給了她,然而,卻被忽略了!他遲來的挽回,流蘇已經不需要。曾經,他也有過這種傷人的態度,今日方知,當初傷她有多深。她不需要他了!&ldo;流蘇,你想過小白嗎?&rdo;蕭絕輕聲問道。流蘇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咬緊下唇,蕭絕繼續道:&ldo;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又會做何感想,你想過她的感受麼?你不希望一家團聚麼?我和你,還有小白,才是一家人啊!&rdo;長袖的拳緩緩地握緊,流蘇極力忍住心裡湧起的酸苦,小白若是受傷,她才是最難受的人,哪個母親會捨得傷害自己的孩子,小白會理解麼?能接受麼?她的心裡,如同有小獸,露出銳利的牙齒,在撕扯著肌ròu,痛入心扉,很深刻,很清晰。蕭絕見她久久不應話,也不願意再逼她,沉默地轉身,緩緩地走出淺雲殿,只留著女子那抹背影,在灰暗的光線下,孤寂地站立。他的腳步極沉重,走出一步,如千斤重,到了殿門,才緩緩地回過身,看著不遠處那抹碧衣在晚風中飄飛,似乎有些淒涼。那抹剪影,讓他痛苦地閉上眼睛!蕭絕握緊拳頭,匆匆離開,頓然又停住腳步,仰首,沉默地看著灰暗的天空,那顏色,如同他的心一般。此般執著,真的錯了麼?只想你留在身邊,給我一個家。為何,還是奢望?流蘇,你給得不多,可我要的,也不多啊!清柳宮的光線也慢慢地沉了,一片灰暗沉甸甸地壓在飄逸的柳樹林之上,晚風吹拂而過,沁涼而蒼茫,如滾動的嫩綠水波漣漪,在空氣中盪漾開來。涼亭的南瑾負手而立,修長纖細的身子全部籠罩在灰暗的光線中,白衣勝雪,清貴的五官在灰暗中更顯得俊俏,整個人如一座俊挺的山峰。他似是思考著什麼問題,眼波深邃而寧靜,宛如湖水,不起一絲波瀾。他身後的棋盤,是一副殘棋,黑子佔據半壁江山,白子潰不成軍。雖說是左右手下棋,可南瑾從未讓棋盤出現過如此不對等的困局。他的心,在飄浮中,有些心緒不寧,那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彷徨,似乎嗅到血的味道。他並不陌生這種飄搖的血腥,不知從何而來,卻瀰漫著整個宮廷。皇帝剛剛才走,整個清柳宮有些冷,只有院子裡的柳樹,在風中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