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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姚小萍留校是嚴謹的爸爸在裡面起了作用,雖然嚴謹的爸爸只是體育系的教授,但總還是個教授,比她這種完全沒人幫著說話的要強。有一陣子,她真有點想去系裡揭發一下,說姚小萍開後門,但是她覺得這很卑鄙,也沒什麼用,系裡當然知道姚小萍開後門,不知道的話,那就說明姚小萍沒開後門了。還有一陣子,她想去告訴嚴謹,說姚小萍是有丈夫的,但她覺得那也很卑鄙,而且姚小萍現在說不定根本不是靠嚴謹的關係,而是靠她那個遠見卓識的伯伯。姚小萍似乎知道她這些心思,在她面前總象有點心虛,總是說:&ldo;其實你比我成績好,應該留你,但是--系裡後門多得很,就算他們不留我,也不見得就能留你,很可能會留那個李樹,因為他爸爸是鋼廠的財務處長--&rdo;石燕不知道鋼廠的財務處長又算個什麼角色,但她覺得姚小萍說的有道理,想留校的不止她一個,姚小萍不開這個後門,別人也會開,還是輪不到她頭上,那又何必把姚小萍的好事攪黃了呢?黃海也在 f 市那邊為她想辦法,跑到當地各個中學去看有沒有差老師的。 f 市的中學倒是很缺師資,聽說了石燕的情況也很感興趣,但學校都沒本事替她轉戶口,說如果他們能自己解決戶口問題,那就可以錄用石燕。但在那個年月,要想憑個人的力量把戶口從 d 市弄到 f 市去,恐怕比登天還難,於是又搞成了一個僵局:沒有 f 市戶口,就沒法在 f 市工作;沒有 f 市的工作,就沒法往 f 市轉戶口。黃海跑了一陣,沒跑出個名堂來,每次寫信都在抱歉。石燕有時都不怎麼想跟他通訊了,因為他又是這麼幸運,留在了 a 大,而她呢?連個師院都留不下來。如果說四年前的分道揚鑣還可以歸咎於一次考試的失誤,那這次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如果沒有黃海,她還可以安慰自己,說留校的都是開後門的,有了黃海就不好這麼說了,因為他父母都在&ldo;洞洞&rdo;那邊,他能有個什麼後門可開?人家完全是憑實力。她有點奇怪的是,黃海抱了這麼多歉,鼓了這麼多勵,但從來沒說&ldo;那我就分到你去的地方去吧,如果你去&lso;洞洞&rso;,我就去&lso;洞洞&rso;,如果你留 d 市,我就到 d 市&rdo;,如果他這麼說,她肯定一頭栽他懷裡去了,但是他沒有說,而是老把一個&ldo;希望你早日考到 a 大來讀研究生&rdo;掛在嘴邊,好像怕誰不知道他在 a 大似的。從這一點,她不由自主地聯想到卓越,人家為了女朋友,就從k大分回 d 市來了,雖然被女朋友甩了,也算&ldo;雖甩猶榮&rdo;。而黃海呢?以前還說過要到 d 市來的話,但到了關鍵時刻,就不敢說了,真的是路遙知馬力,烈火見真金啊。就在石燕已經基本接受了回&ldo;洞洞&rdo;教中學的悲慘命運的時候,卓越突然找上門來了。那天她剛洗了澡洗了頭,還沒收拾好自己,披頭散髮的,臉上也是熱水泡過蒸過的那種不正常的紅,就聽人叫她:&ldo;石,有人找你--&rdo;她跑到寢室外面,看見卓越站在那裡,她的臉更紅了,簡直象火燒一樣發燙。卓越看見她出來,也不說話,只盯著她的臉看。她慌忙用兩手捂住臉,問:&ldo;你--你找我有事?&rdo;&ldo;嗯,有點事,跟我下來吧--&rdo;他的聲音是那樣不容置疑,甚至帶點命令的意思,這要是放在別人身上,她肯定很反感,要起來造反了,但因為是卓越說的,她就像象小學生聽到班主任的命令一樣,除了聽從就不知道還有別的可能。她不假思索地說:&ldo;好,等我換個衣服。&rdo;他沒答話,好像是無可無不可的樣子,她飛快地跑回去,找了一件能出門的衣服穿上,轉身跑回到寢室外面,見卓越已經不在那裡了。她跑到窗子邊看了一下,見他叉站在摩托上,不知道是在等她,還是準備獨自離開。她在窗子邊站了一會,發現他沒動,知道他是在等她,便飛快地跑下樓去。他還是沒說話,但明顯地在等她自己坐上去,她象上次那樣坐在後座,用手抓住他座位的下面。他問:&ldo;坐好了?坐好了我就起步了--&rdo;他不說要帶她去哪裡,她也不問他要帶她去哪裡,兩人好像是早就約好了的一樣。一直開到一個飯店門前了,他才停了車,讓她先下來,然後他一偏腿下了車。她問:&ldo;這是--什麼地方?&rdo;&ldo;地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