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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啞口無言，覺得女兒比她聰明多了，她提每一個問題，女兒都不僅知道她問的是什麼，還知道她為什麼問。她停了片刻，問：&ldo;他高中都沒讀完？為什麼？&rdo;女兒聳聳肩：&ldo;他不想讀了。&rdo;&ldo;那他現在在幹什麼？&rdo;&ldo;在麥當勞。&rdo;&ldo;在麥當勞打工？你怎麼知道的？&rdo;&ldo;他告訴我的。&rdo;&ldo;他跟你。打電話？&rdo;&ldo;嗯。&rdo;她擔憂地說：&ldo;他連高中都沒讀完，今後怎麼辦？&rdo;&ldo;打工囉，高中沒讀完的人多得很。&rdo;&ldo;那他就在麥當勞打一輩子工？&rdo;女兒撇撇嘴：&ldo;howdoiknow（我怎麼知道）？&rdo;&ldo;這樣的男孩子……唉！&rdo;女兒笑嘻嘻地說：&ldo;o，i&rso;notdatghi（媽媽，我沒跟他約會）。&rdo;她又一次覺得女兒比她聰明得多，她絞盡腦汁也猜不透女兒的心思，但女兒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猜出她的心思。她厚著臉皮說：&ldo;我還以為你在date他呢。&rdo;&ldo;why（為什麼你這麼想）？&rdo;她索性全部坦白：&ldo;我聽你問我&lso;竹馬青梅&rso;這個詞，就想到你可能是有了一個竹馬青梅的date，所以我就想到是lewis或者ichael，因為只有他們……&rdo;手機鈴響了，女兒拿著手機，跑到樓上去聽電話，她像個呆子一樣坐在那裡發愣。過了一會，女兒下樓來，很主動地彙報說：&ldo;papa（爸爸）打來的。&rdo;&ldo;他說什麼？&rdo;&ldo;他要我感恩節去他那裡玩。&rdo;&ldo;你去不去？&rdo;&ldo;你讓不讓我去？&rdo;&ldo;如果你想去，我怎麼會不讓你去呢？你想去嗎？&rdo;女兒看著她，好像在揣摩她的意思，她馬上主動表態：&ldo;去吧，去吧，你已經很久沒見到你爸爸了。&rdo;&ldo;爸爸叫你也去。&rdo;&ldo;我才不去呢。&rdo;&ldo;why？&rdo;&ldo;我們都離婚了，還去幹什麼？&rdo;&ldo;but he still loves you！&rdo;&ldo;他說的？&rdo;&ldo;我知道。&rdo;她搖搖頭，沒答話。女兒問：&ldo;你要他親自邀請你嗎？&rdo;不等她回答，女兒已經撥通了電話，用英語跟爸爸說了幾句，把電話遞給她，&ldo;他親自跟你說，你自己聽。&rdo;她無奈地拿起電話，那頭說：&ldo;小乖，感恩節跟小今一起過來玩吧。&rdo;一個&ldo;小乖&rdo;，聽得她ròu麻麻的，很不客氣地拒絕說：&ldo;不了。&rdo;&ldo;感恩節，一個人待在家裡多沒意思啊。&rdo;&ldo;你知道我一個人待家裡沒意思，就不要把小今哄到你那裡去，你又不是沒人陪。&rdo;那邊沒聲音了，過了一會兒才說：&ldo;我是很希望你能來的，不過還是你自己決定。&rdo;&ldo;我已經決定了。&rdo;她掛了電話，把手機還給女兒。女兒不滿地說：&ldo;你們總是吵嘴。&rdo;&ldo;我們沒吵嘴。這叫吵嘴嗎？&rdo;&ldo;為什麼你不想去爸爸那裡？&rdo;&ldo;我跟他都離婚了，還去那裡幹什麼？你去那裡還有個理由，因為你是他的女兒，再怎麼也是一家人，我跑那裡去算什麼？&rdo;女兒不響了。她內心深處真想女兒說一句&ldo;你不去，我也不去了&rdo;，即便她最後還是會說服女兒去看爸爸，但她心裡會是愉快的。女兒沒像她希望的那樣說，只說：&ldo;那你記得給我訂票。&rdo;她望著女兒離去的背影，心裡很傷感。在這個世界上，女兒就是她的一切。她跟丈夫離婚六七年了，一個人帶著女兒過。這些年裡，雖然女兒和爸爸每年都會見幾次面，但畢竟只那麼幾次，而她，每時每刻都陪伴在女兒身邊，全心全意地照顧女兒，為女兒犧牲了愛情，也犧牲了回國發展的機會，但那個每年只跟女兒見幾面的男人卻能分走女兒一半的心，想想就覺得不公平。也許這就是血緣的力量。有血緣關係的人，即使沒在一起生活，他們之間仍有一種神秘的牽掛。她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是這樣，爸爸在她六歲多的時候，就被那個鄉下老婆領走了，但她一直都沒忘記爸爸，老想著去鄉下看爸爸。